夏棠想。
她伸直双腿,玻璃车窗上结着一层稀薄的水幕,细小的雨滴一颗一颗地从玻璃车窗上被甩出去。
不管怎样,放假起码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夏棠的暑假照例回老家过。
她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行李,妈妈过来帮忙,两下三下就把她要穿的所有衣服整整齐齐地迭进箱子里。
除了她的一堆书,还有好几件要带回去给外婆的礼物,以及妈妈塞给她路上吃的零食和口粮。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大包小包地地站在厨房跟大家道别打招呼。
爸爸请了半天假,送她出发去车站。
临别前,站在院子里,夏棠抬头看了看,头顶如云如瀑的暴马丁香花正散发出清苦的香气,越过垂落的花枝,二楼阳台的门一如既往紧闭。
是真的不在啊。
心里的惆怅可能也就一小下,她又跟大家挥了挥手说再见。
一个小时后,顺利在车站坐上回家的火车。
昨天城里下过雨,到今天已经放晴,越往郊区驶去,天空的颜色看起来越干净,农田和山丘是大片的绿色,一派澄澈。
夏棠坐在座位上,两只耳朵都塞着耳机,坐在摇摇晃晃的绿皮火车里,心里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说明她终于度过了这多灾多难的一个学期,即将迎来一个清清静静的暑假。
高考之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93.巧克力棒
夏棠颠簸到傍晚才下车,二舅开着小货车在车站接她,一起来的还有和她同在高二的表哥李然,在夏天里晒得又黑又瘦高,远远就能看见他在人堆里咧开的一排亮白的牙齿。
跟好像又发福了的二舅站在一起,好像动画片里的没头脑和不高兴,不过本来应该不高兴的那个表情也挺开心就是。
二舅开着面包车,载上夏棠和她的行李,从火车站回家。路上李然喋喋不休,事无巨细地跟她介绍了这一学期里镇上又有什么新变化,并顺手撕开她路上没吃完的零食,边说边嘎吱嘎吱嚼得起劲。
面包车在坑坑洼洼的乡镇小路上颠簸得像条海浪里的船,路两边都是农田。直到终于开进镇上,拐过街角就能看见立在那里的三层小楼,前年刚刚建起来,红屋顶和白瓷砖的颜色还很鲜亮。
这点工夫里,李然又拆开了一条巧克力棒,吃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问她这种零食还有没有别的。
夏棠看到巧克力棒满是外文字母的包装,想起陆霄把这东西随手丢到她面前的模样,漫不经意地告诉她说这是纪念品。
宅子里总是备着零食,不过他自己几乎不吃。
还有那一冰箱的冰激凌,到最后果然还是没动多少。
“没了。”夏棠说,“你吃的就是最后一块。”
白源镇是个偏僻的小镇,楼房和道路低矮陈旧,仍然停留在十年前,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水资源丰富。现在是开饭时间,小孩子在狭窄的街道上跑来跑去,家家户户都飘出食物的香气。
外婆还是一样小小的个子,套着围裙,拿着锅铲,眉开眼笑地从厨房里出来看了看外孙女,拿围裙擦擦手,又跑回去看着锅。
夏棠在客厅打开行李箱,把带回来的礼物一件件拿出来。
肩颈按摩椅、营养品、钙片,还有一罐茶叶。
接着就是她自己的书和课本。
李然帮她把行李扛到楼上房间。
房子本来就很新,屋子又被重新打扫过一边,把四角都擦得一尘不染,床上整洁地铺着新床单。
夏棠打开窗户,放眼望去,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地连成一片,天色黯淡,对面人家的电视机里正在放新闻联播,两个小朋友蹲在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