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就不想再说什么破物理了。

这个动作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合理,除了顾熠阑。

巩创还记得曾经在市一中竞赛组的时候,他们代表学校,外出集训,参加物竞团队赛。

那时候,顾熠阑是队里年纪最小的成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同时也是实力最强劲的那个。

队里比他大的、算是前辈一样的同学问他竞赛题,也只能换来冰冷又不留情面的一句:“你谁?关我什么事。”

少年时期的顾熠阑浑身是刺,逮谁都扎。

巩创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常跟在顾熠阑身后,给这位发小打圆场。

但后来,他发现顾熠阑根本不需要他的圆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人情世故都显得徒劳。

他们从学校到市到省,再到国赛,身边竞赛队成员换了一波又一波,每一波都有背后嘀咕顾熠阑的。但顾熠阑始终坚|挺在竞赛组,在不断往上走。

现在的顾熠阑,让他感到陌生。

“这位小朋友怎么裹得这么严实,脸受伤了?”巩创道。

就在他以为这句话又会石沉大海、没有响应的时候,顾熠阑突然开口,对少年道:“都摘了。”

巩创突然心脏猛跳了一下,有些小激动。

他的话什么时候这么有用了?一句调侃就能让顾熠阑不见天日的小男朋友被迫露出真容?

少年停顿了几秒,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摘下墨镜、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张漂亮惹眼的脸,微卷的睫毛长得像是洋娃娃,在不断轻颤。

“头发乱了。”顾熠阑拿过少年手中的东西。

少年很听他的话,就算现在再委屈,也还是乖乖地抓了抓柔软的乌发。

巩创快被可爱晕了,啧啧了两声,自言自语地感叹道:“难怪、难怪啊……”

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发现,顾熠阑让少年摘装备,压根不是为了给他看的。

面前的两个人,顾熠阑目光下垂,落在某个虚无之处;少年低着头,紧盯着自己脚上的小白兔。

反正眼里都没有他。

巩创嘴角抽搐了一下,忍无可忍地提醒道:“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忘了什么大活人?”

两人这才重新看向了他。

顾熠阑的眼神一贯冰冷又漠然,巩创早已习惯。

但他看不太懂少年的眼神,好像怯懦中又带了些打量,无言中又夹杂了逃避。

这种神情,一般出现在较为自卑的人身上。但少年这长相、这家境,这跟顾熠阑的关系,怎么都不该和“自卑”这个词扯上联系。

顾熠阑似乎看出了巩创的困惑,又瞥了眼苏泽岁,冷冷道:“他怕你。他想问、你什么时候能走。”

巩创:???

他早免疫了顾熠阑的冷嘲热讽,但……“怕他”?

怎么可能?他长得温文尔雅说话和蔼可亲总是笑容可掬。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他再可怕,能有顾熠阑可怕?

他挤出了个亲切的笑容,微微俯身,刚要跟不知成年没有的小少年social两句,就见少年猛地一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巩创:。

……打扰了。

自讨无趣,他跟顾熠阑说了句“我把文档传给你你看看”,一步三瞥苏泽岁,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先回咖啡店了。

见陌生人消失在门口,苏泽岁一直僵着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但他还是很疑惑,给管家叔叔发了个消息。

【(o^^o):为什么顾先生不跟好朋友说话?】

【AAA管家:啊正常。顾先生就这样,跟谁都不爱说话】

【AAA管家:小少爷等会,你的咖啡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