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厌自己,只要自己还在一步步往上走,就能和那个人顶峰相见。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阴阳两隔的结局。

他现在心脏感觉不到痛,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好像身体并不难过。

但有过一次哥哥去世的经历后,他知道,现在只是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过载的情绪,等过几天,成百上千倍的悲伤就会像潮水一般将他吞没了。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来救他了。

感受到管家叔叔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苏泽岁张开软唇,目光空洞地看着面前桌上的几封书信,道:“他、他早就知道了。”

开口说话后,苏泽岁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快冒烟了。

“嗯。”管家顿了顿,道,“不过他没想过会这么快。他本打算多写很多份书信,安排好一切的。这样无论你说什么,都能应过去。可以回信慢一点,但至少保你到高中毕业,等你成年了,也能承担这些了。但……唉,天不尽人意。”

看着管家叔叔悲痛欲绝的神情,苏泽岁放弃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有再问是不是“假死”,只是抖着声线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那些?”

“这边本来就不安全。顾先生在这读的金融硕士,他抵触被父母强制控制着继承家业,刚开始自残式放纵,故意让许多同族继承者、竞争公司抓住了把柄,受过很多伤。

但他甚至、甚至乐在其中,我常常看到他拿刀划自己……

后来,遇到了你之后,他才有了些许再活下去的想法。

前段时间,他就在布局了,高度紧张,随身携带防具,睡觉都把枪压在枕头下,一日只休息三四个小时,全方位力挽狂澜,伤痕累累。

但由于前期暴露的漏洞过多,还是不出意外地没法补住窟窿。在与同行交涉时,被人在赛车上动了手脚,就、就……唉。他桌上压了很多文件,还有很多事来不及没有办。”

管家捂住了脸,苏泽岁也坐在沙发上僵住了身体,口中喃喃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在他跟顾先生的交往书信中,顾先生说过不喜自己的学业,也跟他提过不愿子承父业。但都是用的日常聊天的语气,像是只是在无奈地倾诉烦恼。

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个无条件给他带去光明的人,自己的世界还是一片漆黑。

因为害怕黑暗也吞噬了他,才一次次轻缓而不容置喙地将他往外推。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顾先生都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存在。虽然也会有生活的小烦恼,却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所以他难以置信,大脑久久不愿接受对方已经不在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