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源于某个意外。

他意外撞见了班上另外两位男同学在楼梯转角里亲吻、乱摸,关系匪浅。

在他原来那个世界里,同性恋还不被大众所普遍接受,若是让双方父母知道了,恐怕要大闹学校。这就相当于,他撞破的,其实是一个丑闻,甚至于那两人的把柄。

于是,他很快便遭受了疯狂的报复。

那两人家境不错,在班里有自己的小团体,也有自己的傲气,低声下气求少年不要说出去是不可能的。因而,他们采取了更极端的方式,让少年“闭嘴”。

他们用语言打压他、攻击他,对他冷笑,说他废物,能见到自己都是福分……见没人给少年撑腰,苏泽岁自己也不反抗,就更加肆无忌惮,时常动手动脚。

最过分的一次,他们把苏泽岁骗到了没有监控的体育馆,把一保温杯的开水都倒在了他胳膊上,留下了永远去不掉的伤疤。

苏泽岁记得那个带头欺凌他的人,家境富裕,为人嚣张跋扈。是在楼梯转角乱搞的人,是说他垃圾的人,是拿开水泼他的人。

那个人,叫作周启召。

在那之后,苏泽岁身上各个地方常出现青紫与伤痕。长期的PUA让他性格更为内向与偏激,风声鹤唳,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怕到发抖。

班里同学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宛若看智障,渐渐不约而同地孤立了他。而他自己也愈发不敢说出那段隐秘的地下恋,生怕招致更疯狂的报复。

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时,苏泽岁胳膊刚烫伤没多久,医生又告诉他,哥哥的癌症病情进一步恶化了,急需一笔手术费,让他借钱也好,筹款也罢,尽快凑齐。不然哥哥就要没命了。

苏泽岁蜷缩着身体,在房间的角落里独自哭了很久。

他从小父母双亡,和哥哥相依为命,一直住在这个破旧的小房子了。记得小时候,他们虽然穷,但却过得很幸福。

每月一号,哥哥都会从花店里买一支花,告诉他,要像爱花一样热爱生活。

后来,哥哥被诊断出了癌症晚期,他的人生也就此蒙上了一层黑雾……

哭完之后,苏泽岁不得不强忍心脏的抽痛,去外面找收未成年的零工。

那段时间里,他白天忍受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晚上就拖着木然的肢体,像个发条即将耗尽的木偶,去打零工赚钱。

可身上再痛再难受,他也不舍得给自己买一点儿药膏,生怕就恰恰少了这一份钱,导致哥哥没有被救回来。

他也没有告诉哥哥自己遭遇的一切,怕对方难过,怕对方气急攻心,情况进一步变差。

他不想上学了,他想辍学去外面打工,赚更多的钱。

后来,苏铭宇发现了弟弟的异常,给他买了药膏,又笑着给了他巧克力,让他和班上同学好好相处。

虽然后面结果也并不理想。

真正的转机还是在一个月后。

记得那天是个秋冬季里罕见的艳阳天。

苏泽岁好久没见过那么耀眼的阳光了,视线忍不住地飘到了窗外,长睫低垂,眼眸一转不转地发着呆,享受着黑暗生命中的难得悠闲。

只有在课堂上,他才不用担心会被一群人围起来,不用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会落到身上的拳头和巴掌。

班主任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说着话,底下的同学有写作业的,有窃窃私语的,有躲在书后打闹的,几乎没人听班主任说话。

因为他说的,是一个慈善计划。说是有大佬会资助他们学校的贫困生读书,让他们有需要就报名……

几日后,贫困生苏泽岁不抱期待地呈交了登记表,却出乎意料地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得到消息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