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室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宽敞,四面墙都是直达天花板的玻璃橱柜,里面陈列着无数晶莹剔透的玻璃瓶,盛放着各种颜色的液体。
空气里混杂着上百种香料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却又奇异地维持着一种平衡,不让人觉得刺鼻。
调香师走到中央工作台前,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蒸馏器、量杯和香料,他的手指轻柔地拂过那些器皿。
“香水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调香师的声音在静谧的调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宣讲般的虔诚,“每一种气味,其实都承载着一种独特的情绪和欲望。”
调香师的的介绍听起来像是展示艺术,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傲慢。
“喜悦、忧伤、渴望、诱惑……而我,可以调配出任何一种香水,它可以对世间的一切起效果,只要欲望还在,情绪还在,就无法抗拒香水的味道,除非——”
短暂的静默中,调香室最内侧一扇不起眼的侧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极其简单的亚麻白衣,他的头发长及腰际,随意披散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一双空洞的、没有任何焦距的银灰色眼眸,仿佛蒙着一层永不消散的雾霭。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只略微撇了一眼室内的人,便自顾自地进了调香室。
调香师看着他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转向寒鸦透和雪涧衣,微笑道:“忘了介绍,这位是安是无先生,暂居在此处的……一位朋友。他对香道有些独特的见解,也是我的香水唯一不起作用的人。”
寒鸦透和雪涧衣正想打招呼,可抬眼一看,安是无却仿佛没有听到调香师的话,他极其缓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调香台边,伸出手轻轻拂过台面上散落的一些干燥花瓣,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虚无。
随后,他带着一朵花瓣离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给在场任何人一个眼神,包括调香师本人。
调香师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待安是无离去后,他赔笑道:“安是无先生性子比较孤僻,不爱与人交流,只醉心于研究香料,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寒鸦透和雪涧衣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太过诡异,处处都透着不寻常。但两人本就不是为了这个人来的,也都默契地没有表露过多好奇。
这个小插曲打断了调香师继续介绍香水的兴致,他又简单介绍了几种看似无害的香水后,便委婉地表示调香室需要保持洁净,不便久留。
寒鸦透和雪涧衣顺势提出告辞,调香师亲自将两人送到庄园门口,举止依旧得体。
“我有些话想对雪涧先生说一下,不知雪涧先生方不方便?”
雪涧衣点点头,和寒鸦透对视一眼,随着调香师去了不远处。
调香师露出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笑道:“雪涧先生,您和寒鸦先生的身份……”
雪涧衣一副惊讶的样子,随后失笑一声,温柔回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实不相瞒,他是我的情人,也是我之前和您所说的心中所爱,可您也看见了,他对我的亲近……很抗拒,我努力这么久,也只能将他人留在身边,留不住他的心。”
调香师霎时间感同身受,随即道:“既是如此,雪涧先生不妨试试‘夜来香’呢?我的‘夜来香’虽然研制成功了,却没有人真的试用过,我也想知道,我的香水究竟有没有用。”
“这是‘夜来香’研究之初所研制出的样品,和‘夜来香’功用类似,你若想试试,可以先用这个,若真的有效,后续自然可以来找我。”
雪涧衣眼神微动,道了一声多谢,两人便重新回到了寒鸦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