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雨潇站在车前驾驭驷马,面色冷酷,并不应答。
与此同时,季府门前一名小厮跑出来栓门。
雨才停没一会儿,雨点便又“噼噼啪啪”地掉了起来。
这小厮没带伞,被雨珠打得浑身生疼,呼噜着胳膊一路小跑,在栓门之前,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街道左右。
这一瞧,便瞧见前方驾来一辆驷马高车,两侧挂着竹编灯笼,灯笼上写着“齐”字,也就是齐王宫的马车了。
小厮心潮澎湃,等了一会儿,便见马车在季府门前停了下来,左雨潇跳下车,在车下放了个脚蹬。
马车竹帘掀开,一只纤纤玉足踏了出来,脚上穿一只崭新的木屐。
这木屐下带齿,原是为了在雨天防止脚被沾湿而设计,不过这一双,却是干净得连鞋底都没沾一滴水,足衣更是洁白如新。
而紧跟着,便是一道兰枝玉树的身影探了出来。
小厮这才跳了起来道:“公子回来了!是公子回来了!”
季恒缓笑着下了车,而刚一踩上脚蹬,便见左雨潇已在脚蹬前方蹲下了,说道:“地上脏。我背主人。”
左雨潇是左廷玉的弟弟,两人寡言少语,身材不算很壮,却从小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小时候怕他沾湿了鞋子,一到下雨天,便总是把他背过来、背过去的。
季恒小时候也任由他们摆弄,此刻却不大好意思,说道:“没关系,我自己走。”
好在这一日来得巧,陈伯刚好在家,没去别处。
两人便在前堂借着一盏油灯谈到了深夜。
陈伯听完来龙去脉,叹了一口气,说道:“齐王对公子珍之爱之,临终之前,又留下如此重托……如今齐王不在,齐国有难,我们季家自当站出来。公子既已决定,我定当全力配合。”
这些年来,陈伯悉心打理庄园,一面种植农田,一面又在庄园内酿酒、织布,贴补家用,帮季恒攒下了充实的家底。
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陈伯的心血,说出这些话,恐怕也不太容易。
季恒说道:“多谢陈伯。”
陈伯又问:“预计要在什么时候?”
“最晚五日之内。”季恒道,“这五天里,一个是庄园内的家丁都要全部转移,绝不能在附近逗留,一个是能转移的财务,也请陈伯帮忙转移,这些事都要拜托陈伯了。”
陈伯道:“绝对没问题!”顿了顿,又道,“今年气候属实异常,这才五月,怎么就要发大水了呢?”
季恒道:“今年齐国的雨期提前了,又刚好碰上上游的春汛的来得晚。”
“哎!”
“对了,陈伯,”季恒想起一事,又说道,“这几日能不能再帮我准备一下祭祀?简单一点就好,不必太过隆重。”
他得去祭一祭,拜一拜。
否则这十万亩良田水漫金山,他真怕把列祖列宗都给气活了。
陈伯应道:“好。”
回到了长生殿时,殿内正静静悄悄。
小婧一面沾湿手巾,一面小声道:“小殿下睡得不错,中间醒来过一回,嬷娘喂了奶就又睡过去了。嬷娘们说这一搬过来,小殿下哭得真是少了,哪怕公子不在,也比之前哭得少了。”
“是嘛。”季恒笑着,接过手巾擦了脸。
小婧又道:“我刚刚到偏室去看,见嬷娘们在缝百家被呢,说是可以借百家福气来镇邪?前阵子小殿下一直哭,她们就让家里人帮着预备了。”她说着,接过了手巾,“我那天听她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驱邪?还以为她们是要做什么呢,没想到就是缝百家被,真是误解她们了。”
听了这话,季恒也哭笑不得,说道:“那真是抱歉了,我也误解嬷娘们了。”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