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1 / 3)

于是黄昏时分,谭康、朱子真来找季恒时,便见二十几名宫人正在长生殿进进出出,像是在搬运什么行李。

两人不明所以,三步一回头地走了过去,而一入殿,便见季恒正跪坐在屏风前,怀里抱着一个婴孩,旁边还坐着一个少儿——少儿面前放着食案,像是在用饭。

只见季恒身子轻轻前后摇动,眼睫微垂,看着婴孩,那目光温柔得有些过分。

看看小的,再看看大的,见那少儿放下筷子,季恒便温声问道:“吃好了吗?”

少儿“嗯”了声。

这画面,仿佛是什么一拖二的“母子图”,谭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走上前去道:“恒儿,你在做什么呢?”

季恒眼睫微抬,一双温润的桃花眼看向了谭康。

天气一日日炎热了起来,季恒抱着阿宝,更是热得面颊微红、怀间微汗,叫了声:“老师?”

谭康是季恒的老师,如今造纸术都尚未问世,书写用的还是简牍,书籍因此十分珍贵,很难流向下层阶级。对书籍的释义,更是几乎被世家垄断,只在师生之间口传心授,因此一个好的老师至关重要。

季恒的父亲也学问高超,桃李满天下。

但毕竟孟子有云,“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1]”。

差不多就是说,辅导孩子学习,容易闹得鸡飞狗跳,伤父子感情,给家庭带来不祥,所以要“易子而教”。

于是在季恒幼时,季太傅先是请了先生教他识字,到了他要读四书五经的年纪,季太傅便又一手牵着小季恒,一手提着束脩六礼,到乡下找自己的师弟谭康拜师去了。

当时的谭康还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每天种种菜、养养鸡、喝喝小酒、弹弹小曲的惬意日子。也是看在师哥的面子上,才答应给这个年纪的小豆丁当启蒙老师。

不成想,这一点头便是上了贼船,这辈子彻底与田园牧歌无缘了。

那之后没几年,季太傅离世,季恒被接到了齐王宫。

谭康秉着负责到底的心态,每日仍到齐王宫来给季恒授课。

结果这一来,便又被齐王给看上了。

齐王见他学识渊博,又与季太傅师出同门,一脉相承,便盛情邀请他到齐国来上班。

谭康三辞三让,齐王便三顾茅庐,到了第四次,谭康实在不好推脱,这才应下,出任了齐国新一任太傅。

他原本想着,反正给季恒授课也要到齐王宫去,倒也顺路,等过几年季恒出师,他刚好两边一起卸任。

不成想,没两年,王太子姜洵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齐王又一手牵着小姜洵,一手提着束脩六礼,来找他拜师了!

太子殿下头都磕了,他又怎好拒绝?且他之前已经破例收了季恒,便也不好推脱说自己不收小孩子,也只能是认了。

因此谭康既是季恒的启蒙老师,也是姜洵的启蒙老师。

此时,季恒正抱着阿宝撒不开手,说道:“这是阿宝小殿下,我一放开他他就哭,不信老师抱抱他试试。”

谭康心道,试试就试试。

结果别说抱了,他刚一靠近,小殿下便开始哇哇大哭,仿佛是叫他不要来,吓得他赶紧撤了。

而旁边那刚用完饭,正在饮水的少儿不是他另一个学生姜洵又是谁?

季恒一脸没办法道:“若是两位不介意,不如就这样开始吧。”

两人自然不介意,朱子真拿出了两卷竹简,其中一卷是各郡敖仓余粮的数据,一卷是公帑所剩铜钱、布帛的数据。

季恒抱着阿宝一目十行地看了,说道:“粮仓余粮的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提前填上?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仓窖充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