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内,姜洵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心急如焚。
文德殿正召开廷议,也不知谈得如何?
他放心不下,便叫殿外宫人留心旁听,听听里头在说些什么,再转述给他听。
于是先生刚下课,那宫人便慌慌张张跑进了学堂,说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太子殿下,大事不妙了!”说着,一个滑跪,滑到了姜洵书案前。
姜洵听了心底一沉,忙问道:“怎么了?是大臣们又欺负叔叔了?”
“何止是欺负,简直就是刁难呐!公子都快成万夫所指了!”小宦官如丧考妣道,“大人们又说公子采办、防疫这些事做得不好,又说公子花了太多钱……哦对!我还听里面宫女说公子哭了,哭了好一会儿呢!”
听了这话,姜洵简直气愤不已,起身摔下了竹简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究竟是谁在这么说?”
宦官道:“所有人都这么说,除了谭太傅、朱內史,还有少数几位大臣,其他人都这么说。公子也很委屈,最后就说……”
姜洵道:“就说什么?”
宦官道:“公子就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听到这儿,姜洵如坠冰窟。
上午的课业已经结束,此时是午休时间,他僵了片刻,便连忙奔了出去。
上午刚下了一场小雨,此刻又陡然放晴,地面石砖上的水渍半干未干,空气中也带着冰冷的湿意。
他一路向文德殿奔去,见殿门紧闭,守在门口的宫人也早已撤离。
他跑上台阶,推门一看,见殿内果真空无一人……
小宦官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弯腰站在台阶下喘了好一会儿,说道:“殿下,廷议恐怕已经结束了,快去长生殿看看吧!”
姜洵担心季恒会在一气之下不辞而别,担心自己见不到季恒最后一面。
于是不敢有片刻休息,用手臂抹了一把眼泪,便又匆匆向长生殿跑了过去。
长生殿屏门开了一道,明暗线横亘在空荡荡的地板,在阳面,能看到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他听里面正传来阿宝隐隐的哭声,而阿宝在哭,多半便说明季恒不在。
姜洵心里没底,一步步穿过外殿,走到了内室门前,呼了一口气,这才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阿宝的啼哭声陡然变大。
而千幸万幸,季恒还没有走。
不过季恒正背对他翻箱倒柜,内室地板上扔满了衣物。
小婧抱着哭闹不止的阿宝焦头烂额,一边摇摇晃晃地哄,一边劝道:“公子……要不还是别走了。公子一走,王宫岂不又要乱了套了,还正中那申屠大人的下怀!还有太子、翁主、小殿下,尤其是这小殿下……公子走了,这小殿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季恒翻找衣物的动作里也带着情绪,抽出一件青衫,用力扔进了樟木箱子里,脑子里全是小阁老那句至理名言。
为何总是谁干得越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这多花的银子,为什么总是揪住不放呢![1]
……不是。
而一抬头,便见姜洵正站在门口,也不知来了多久,眼眶通红,表情也很不对劲,他便怔怔叫了声:“阿洵?”
姜洵走了过来,看了看这满地狼藉,又看了看季恒,问道:“你要去哪里吗?”
“对……”季恒说着,抚了抚鬓发,又低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衣物,发现其中竟还有足衣,仔细一瞧,竟还有亵裤!一时警铃大作,耳根通红,感到很不好意思,便用脚踢了踢,解释道,“叔叔……叔叔要离开一段时间。”
姜洵问道:“你要去哪儿?”
他尾音逐渐发颤,抬头看向了季恒。
季恒察觉出姜洵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