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卿寒在此时诧异地盯着她。
自家这女儿什么性子,她可清楚。
平日看起来乖乖巧巧,不让人操心,却是个小时候能偷酒嗜糖,把牙都吃疼不令人省心的丫头。
“恣儿,你被夺舍了不成?”
席恣白了她一眼,那副无语至极的神情和她一般无二,简直是神韵惊人,看得一旁的梅灼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稍纵即逝。
“阿母,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剩下的青梅酒都喝了。”
“臭丫头!你敢!”席卿寒死死捂住自己身侧的灵袋,席恣轻轻勾了勾唇,笑了一下:“原来又换地方了。”
“哼。”席卿寒没好气甩了甩衣袖。
她道:“本尊去也。”
话罢,她的身形忽然化作一道苍青流光,霎时没入天边雪白的云彩,须臾不见影踪。
席恣的手无意识摩挲着腰侧的无烬,站在门前几息没有作声。
梅灼温和的声线在身后传来:“三日之后,洛水城之行并非易事,你去林中练剑吧,这满山的桃树都已经有了些微灵性,可助你手里的灵剑,更快地蕴养出剑灵。”
女人的话平和而温柔,谆谆教诲的师长般,听着席恣不知为何,心头平白生出一股怒意。
她不是梅三。
她不是。
席恣恨恨低下眸子,意图将自己脑袋里一切庞杂念头抛出去。
可……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内里水泽涌动。
一声阿恣,熟悉的称呼让她眼眶湿润无比。
可若她当真是呢?
她又该如何自处?
席恣回头盯着女人好像一直冷淡温和的神色,着实不知道这副温文尔雅的面孔里,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心。
“神尊,我可以相信你么?”
很没头没尾的一番话。
梅灼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她轻轻笑了笑,席恣再次抬眼时,眼前便已经消失了女人的身影。
那紫色的衣袍,又像一场始料未及的幻梦倏然消散了。
如今,她已不记得梅三的样貌,忆不起梅三的声音,只剩她们经历的一切,历历可知,可这种经历好像自昨夜开始,也在慢慢消失。
这种感觉就如同自己背叛了什么。
席恣面无表情地低下眸。
不知为何,措不及防的悲意瞬间充斥脑海。
快三年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梦不到女人消失那天的情景。
她难道是这样绝情的人么?人死了,连她的容貌也记不得。
树枝上突然传来几声鸟鸣,倏然刺入席恣的耳畔,打断了她的自罪。
席恣红着眼眶望过去,发现是一只小鸟被宽大的枯叶盖住了身形,正一爪子掀翻了,气急败坏地啄。
“一叶障目……”
席恣轻轻歪了歪头,乌发垂落腰间,被风吹来一股淡淡花香。
不知想起什么,她眸光颤动不止。
记不起,不一定是忘了。
也可能是……
失忆。
这两个字雷霆乍惊,待出现在心头之时,席恣下意识用神识往自己的灵台探去。
灵台之上,三魂七魄完好无缺,透明的和她一般无二的魂体,正静静端坐在灵台之上,眉目平和。
她的周身蛛网般相连着无数泛着淡淡玄火气息的筋脉穴窍,从头到脚蔓延,丝缕分明。
飞升成仙后,元婴消,灵台现。
灵台之上蕴养的,被修士称作元魄。所有心念意识便是靠这三魂七魄凝聚的元魄传递,以此调动身体各处的灵气。
修士的喜怒哀乐,爱恨怨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