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式。他必须站在那里,那也许会
使大家的笑声,得到几秒钟的延长。他应该为一切人的快乐,尽力去做。哪怕这努
力发出的温热,像炉灶里爆出来的火星那样的微小。
几天几夜几乎没有合过眼。仿佛这样,他就可以给那与死神搏斗的吕志民增加
一份力量。
最后在给排雨水管子上漆的时候,吕志民从脚手架上跌了下来。
谁这样说的“这孩子太大意了。”
不,陈咏明自己就是一个严正的法官。问题在他这里。他应该预计到人们在接
近成功时往往会出现的麻痹。一切出其不意、完全可以避免的不幸,往往发生在最
后松一口气的时候。他是什么人,难道是和吕志民一样的毛头小伙子不成为什么
他没有做一次讲话,强调一下人们应该警惕和注意的问题在医院手术室外的长椅
上度过的几小时,如同几年那样长。
每一个从手术室出来的穿白大褂的人,都会使他心惊肉跳。神经已变得那么脆
弱,每每郁丽文走过来,静静地在他身旁坐下,他都拧过身子,不去望她,头也不
回地问她:“你告诉我,情况怎么样”
“很严重,肝破裂……”
“有希望吗”
“在努力……”
“好吧,干你的去吧。”
只是在确知吕志民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之后,他才无言地把他的头,靠在郁丽文
那柔弱的肩膀上。
旗帜.红色丝绸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陈咏明的眼中,却泛起薄薄的一层
泪水。原不应该有泪水的。那是为了什么呢也许是为刚刚度过危险期的吕志民;
也许是为得到这一点满足,便付出这许多快乐、感谢之情的慷慨的人们。
到底谁应该感谢谁呢一栋栋极其简陋的住房,便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小巢。太
寒伧了。就是这样一个小巢,他们也耐心地、梦寐以求地等待了许久。
陈咏明想起吕志民在病床上说过的谵语:“小宋,你先住,咱们哥们儿过得着。
这房子既分给了我,我说了就能算……不,不,你别跟我推让。厂长说了,还要接
着盖呢,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我们有多少习惯于坐在窗明几净的高楼里,侈谈“阶级感情”
的人,要是他们昕了吕志民徘徊在地狱门前所发出的充满阶级情谊的谵语,看
见人们如何因得了这简陋的小屋而欣喜若狂,他们会作何感想呢也许他们什么也
不会想。
马克思在《雇用劳动和资本》一文里说过:“……总之,简单劳动力的生产费
用就是维持工人生存和延续工人后代的费用。这种维持生存和延续后代的费用的价
格就是工资。这样决定的工资就叫做最低工资。”
是啊,那说的是资本主义社会。现在,工人阶级变成了社会和生产资料的主人,
可为什么仍然处在这种只能维持和延续后代的经济地位上他们所创造的财富,完
全有可能把他们自己的物质生活改善得更好一些。有没有人能有勇气站出来回答,
老百姓创造的那些财富,是不是正常地发挥着它们应有的积累和公共福利的消费作
用如果马克思还活着,他将有责任对忠实信仰他的学说的人们,就整个国际共产
主义运动和社会主义制度,重新做出回答和解释。
原有的理论,已经不够用来解释和回答社会主义国家当前所共同面临的新问题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