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对征兵告示绕道而行的精壮汉子,此刻一个个双眼放光,赤红着脸,拼命地往前挤,生怕落在了别人后面。他们不再讨论安稳和危险,而是激动地讨论着军功,讨论着田地,讨论着如何用自己的血汗,为家人,为子孙,挣下一个光芒万丈的未来。
单全站在高台上,俯瞰着下方那股汹涌的人潮,看着那一张张激动而坚毅的脸庞,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熱血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毛孔都在舒张。
他仿佛看到的不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一支即将诞生的、虎狼之师的雏形。他缓缓转过身,望向城中主公府邸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震撼。
他的主公,不仅仅是解决了一个募兵的难题。
她是用无与伦比的魄力,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重新定义了战争与牺牲的价值,用一份沉甸甸的契约,将无数颗卑微而渴望改变命运的心,与西凉这个名字,与她的雄心壮志,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预备役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冲锋陷阵的前线军队、粮草军需、治理的文吏、军医药品、源源不断的预备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战争即将发动,谢乔将目光瞄准了她的第一个目标。
自然是与榆安城仅仅百里的敦煌城,敦煌郡的郡治所在。
敦煌城谢乔去过数次,敦煌太守没有什么作为,依然是低矮的土石城墙,防守薄弱。
拿下这座城,几乎可以将她的西凉版图扩大三分之一。而一旦治所被拿下,敦煌的其余县,自然也就丧失了抵抗。
第一仗,要打得漂亮。
为了这场仗,即将上战场的军士在[军营]做最后的操练。
时值仲夏,烈日如火,炙烤着西凉大地。
谢乔目光扫过下方排列成整齐方阵的军士,心中涌起的却不是检阅精锐之师的豪情,而是一股沉甸甸的忧虑。
军士头戴铁盔,身披厚重的铠甲,在毒辣的阳光下站了不到一刻,已是人人汗流浃背。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脸颊蜿蜒而下,浸湿了衣领,在脚下的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沉重的铠甲在高温下变成了移动的烤炉,将士卒们的体力与意志一点点蒸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水、皮革和金属混合在一起的浓重气味,令人窒息。
“咚!”
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打破了队列的死寂。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他的双眼紧闭,嘴唇干裂发紫,已然是中了暑气,人事不省。
“医官!”队列旁的军官厉声喝道,立刻有两名辅兵冲上前,七手八脚地解开那士兵的铠甲,将他抬向后方的阴凉处。
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个倒下的了。
谢乔转身走下点将台,身侧跟着她最倚重的两员大将——掌管军事训练的单全和负责后勤的张宝。
单全他看着被抬走的士兵,忧心忡忡地对谢乔抱拳道:“主公,如此酷暑,实在是难为弟兄们了。这铁甲在日头下晒得能煎熟鸡蛋,再这么练下去,恐怕不等开战,我军的锐气就要先被这鬼天气给磨光了。”
张宝道:“主公,水源消耗也远超预期。井水虽能取用,但刚打上来便不甚清凉,将士们喝得再多,也只是饮鸩止渴,腹中发胀,暑气却丝毫未解。已有不少人出现了腹泻呕吐的症状,长此以往,非战斗减员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谢乔默然不语,她走到一个水囊边,拧开塞子,将里面的水倒在手心。水温熱,带着一股土腥味。她抬起头,看着那些在烈日下咬牙坚持的士兵,他们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和忍耐。这些都是她未来的班底,是她逐鹿天下的资本,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这非人的天气击垮。
“让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