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了眼睛,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他年幼的时候,母亲督促着他为老神官献上了礼物,让她为自己占卜。
他记得那是个老女人,来自母亲的部族,脸上涂着古怪的颜色,头发中插着很多种鸟的羽毛,她干枯如树枝的手指接过了他猎来的白鹄,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地顺着白色的羽毛掉下来,老女人点燃了某些树枝和树皮,让他闭上眼睛。
他几乎要睡着了,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看到什么前途和命运。
“你要谨防一把刀。”那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在他的灵魂深处敲出了回响,“我看到了一把刀截断你作为伟大帝王的人生,而你会被它刺中心脏。”
阿史那英睁开了眼睛,老女人坐在他的对面,彷佛又变成了木雕石刻,彷佛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我可以走了吗?”他问道。
女人低着头,“如果你没有要问的,那就可以了。”
阿史那英站了起来。
“没有。”他说,“所以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命运是难以改变的。”老女人说道。
“所以我更没有问题了。”阿史那英说道。
他朦朦胧胧地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在尖叫,而他看着手背上的一根细针,那里似乎有无形的黑紫色在溢出,然后将他全然没顶。
他惊醒的时候,第一道金色的阳光正从窗子射进来,他揉了揉正在作痛的额角,想大概自己对签订盟约的这个仪式紧张的过分了,但是人多眼杂,不得不防啊,他想。
而且他必须亲自出席,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走一遭,否则他以后有什么脸面坐在这虎头鹰帐里对整个帝国发号施令,又如何履行承诺给他的子民所有他能奉献的呢。
杨文秀觐见皇上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皇上依旧叫他到了书房里来,他为皇帝带来了阿史那英关于盟约的条件和计划,皇上大概是看完就叫他来了。
“陛下有什么要阿史那英改的么?”他殷勤地问道。
“这些条款朕已经同意了,至于时间,年前的确不错,正好为新年以增玉庆。”皇上说道,但是杨文秀知道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互相摩挲着,这是他不快的表征。
“这条是怎么回事?”皇上保养得完美无瑕的指甲指向了其中的一行,“阿史那英让李青一出席?”
“他们怎么可能认识?”皇上质问道。
杨文秀的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他如果如实说李青一发现了喇嘛庙有异救了一次阿史那英的性命,皇上估计是不太高兴,也不太相信的,在皇上的心中,李青一就是个见人都要躲的废物,他似乎也对这种现状颇为满意,如果说皇上信了李青一能有这种作为,不知道要怎么找她麻烦,若是觉得自己在说谎,则又会把自己归为武成侯一党,那就更麻烦了。
“这个,奴才不知道。”杨文秀说道。
“朕看啊,”皇上轻蔑地说,“大概是杜毓文想把自己的夫人讨回去吧,阿史那英当然想要卖他个人情,所以加上这么一句又无妨。”
“可能是。”杨文秀附和道。
“但是他怎么对李青一这么上心。”皇上皱了皱眉,“莫非是李青一有了他的孩子。”
“以他的身子,留个子嗣不容易,”皇上自言自语道,“大抵是这样的了。”
看来按着李青一还真的能暂时按住那人。
虽然黄太医说,杜毓文的身子依旧不好,基本上一两个月就会有一次大病,全赖他给的药方撑着,但是不好说杜毓文会不会发现自己药方的秘密,所以终究不能只靠这一层保险。
杨文秀虽然惯是听皇上把自己当家具一样的自言自语了,也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多时候还是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