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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了起来,“当年构陷过你父亲孟将军的那个部将,碰巧犯到我手里了,于是我把他处理掉了。”

父亲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杜毓文只觉得多半是父亲花了不少力气调查追凶,才能换来这样一句轻飘飘的炫耀。

于是他在夜里敲响了父亲的书房门。

“那人真的只是碰巧撞在您手里了么?”杜毓文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父亲笑了笑,“看着害了你母亲全家的人还活着,我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你母亲喜欢说她命不好,也怨不得旁人。”父亲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事怪不了她,更何况就这么放任恶人逍遥法外了,他们还要害多少人。”

杜毓文有时候觉得他很像母亲,像得过分了,不只是继承了外公的武学天赋,骑射刀剑一点就通,现在一回首,好像性子也像,他们总是太习惯默默忍受一切,自我安慰似的说一句只是我命不好,就算经历了苦难之后心有不甘,但是却好像没有力气和心劲去咬住仇人一起下地狱。

然而父亲说的对,他想,这不是他自己选择自怨自艾就可以了的事情,恶人不会因此就消失了,他们还在逍遥快活着,甚至攫取到了更多的权力和财富,可以更方便的加害其他人。

现在想想,他上一世临终前甚至都没有想过能变成恶鬼向那阴晴不定的暴君索命,还真是活该沦落到那一步啊。

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眼前朦胧的白雾散开了,他看到了一盏灯。

李青一端着一盏灯,忧心忡忡地看着医官为他换冷敷在头上的帕子。

“殿下不用忧心。”医官被公主擎着灯,多少有几分局促不安,然而说了几遍,李青一都不肯放下,也不肯出去,他只得依了她,“武成侯不过是这段时候操劳过甚,没什么大碍,略微修养一下就好了。”

少女伸出了手,轻轻地拈起了一缕青年的头发,医官顿时一阵心惊。

因为那是一缕白发。

不折不扣的白发。

杜毓文今年才二十多岁,怎么就有了这样的白发了。

医官本能地伸出手来,想把这缕白发遮掩在他其他的头发下,然而他的手又滞在来半空中,这样掩饰又有什么意义呢,杜毓文随时都能发现。

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发现了。

医官感觉自己心里很难过。

他刚刚检查了一番这个青年,武成侯杜毓文的身子,几乎可以说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还完好的地方了,光是活着,大概就已经很费力了,然而皇上又交付了如此重托给他,真是全然不顾他死活。

但是医官也清楚的很,杜毓文这一身疾痛,多半都是外伤所致,加上患病之后反复拖延无人照管的后果,若他真是什么天子宠臣,怎么受这样的苦楚。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医官能管的,他唯有叹了口气,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尽可能地为他减轻一点痛苦。

他伸出手来试了试杜毓文颈上的温度,“现在烧已经退了很多了,人应该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杜毓文空茫的眼睛动了一下。

“您看,他应该醒过来了。”医官温声说道,然后轻轻地唤道,“武成侯,您醒了。”

杜毓文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他的头很痛,像石头一样沉,木木的没法转动,他微微动了动嘴唇,虽然一直在被用水润湿,然而他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被刀剑在割,他张了张嘴,然而却说不出话来。

“人既然已经明白过来了,那就没有半点可以担心的了,安心静养吧。”医官说道,尽可能把自己的语调放的轻松愉快,“殿下在这里也守了几个时辰了,早点休息,珍重凤体为上。”

李青一叫人赏了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