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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这是?”
顾从星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此处装潢典雅名贵,处处彰显着非凡贵气,显然不是自己的居所。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着,不断递来暖意。
顾从星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望去,只见兰决正趴在床边,脑袋枕在手臂上,露出一张轩然霞举的侧脸。
清晨的曦光镀在他周身,越发显得这人清朗润泽,若白玉雕琢。
顾从星心中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用指节轻蹭他的睫羽。
那日的状元游街时也是这般,红衣锦袍的兰决落在一片灿烂日光之中,仿佛天地都在为他加冕。
在那时,自己想做什么?
似乎也是像现在这般,与他并肩而立,与他紧紧相握。
“……从星?”
没想到极轻的一个动作竟唤醒了兰决,他的双眼瞬间睁开,眸光凛冽。可在看到顾从星时寒光褪去,又变得柔和起来。
“你头还痛吗?感觉如何了?”兰决坐起身来,轻声问道。
“我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
顾从星如今已经感受不到头痛,浑身轻松。
可不知为何,远离了那清醒的痛楚,像这样处于一片舒适惬意时,他的内心却有一处陷入不安。
几日前那种如同身处悬崖吊桥之上的错觉又席卷而来,令他不由得敛眉。
说起来,这次极其强烈的头痛正是在遇到萧忘忧之后开始的。不仅如此,自己当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如今再去回忆,却全然没有思绪。
简直就像是……自己的记忆在被逐渐抹去一般。
念及此处,顾从星悚然一惊,脊背泛出些冷汗。
“从星?”兰决担忧地伸出手,贴了帖他的脸,“可是又感到不适?”
顾从星缓缓摇头,他的视线扫过房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斟酌开口:“兰决,你会不会……偶尔感到异样?”
眼看兰决眸光一闪,顾从星正要继续,却感到周身空气又泛起寒意,屋外树影晃动,在窗棂上映下不规则的黑影,竟如无数漆黑双目。
他停顿片刻,倾身向前,嘴唇紧挨兰决的左耳,悄声吐息。
“尤其是……和记忆有关?”
闻言兰决瞳孔一缩,霍然抬头,顾从星未料到他的动作,尚未来得及收回身子,柔软唇瓣擦过兰决的脸颊,留下转瞬即逝的轻吻。
兰决感受到脸上那一抹温热的柔软,动作一滞,像是石化一般。
两人大眼对小眼,无声地对望片刻后骤然回神,俱是双颊通红。
“……抱歉。”兰决清了清嗓子,目光不自觉地望向顾从星的嘴唇,看着那处不点而红,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秀色可餐”这一词语来。
他猛地挪开目光,连双耳都染上红晕。余光中顾从星也默然移开视线,兰决轻呼出一口气,回到先前的话题。
“你之所言,我亦有同感。”
两人极有默契地不再继续交谈,他们目光对视,仅一个点头就已经知晓了对方所想。
——此境果然有异。
两人正各自思量着,却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皇帝陛下、君后殿下驾到!”
顾从星与兰决愕然对视,俱是极快的轻轻颔首,将神色又恢复成放松模样,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着装。
一只烫金长靴已经踏入门槛,兰决搀着顾从星下床,两人俱是垂首行礼。
“陛下圣安、殿下万福。”
“呵呵,不必多礼,快平身。”
男子的庄重又不失威严,语气却是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