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大家想的那样,希望大家不要孤立她,排挤她。
殊不知,这才戳中了李安燕的痛处。
她一点都不怕自己被讨厌,只怕自己被人瞧不起。
“有什么可道歉的,本来没什么的,被我妈这么一掺和,反倒坏事了。”
庾璎问,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想去学校了?
李安燕没回答,算是默认。
“那我看,你也不是很强大嘛,你这是跟谁置气呢?跟你自己?还是跟你妈?”庾璎说起话来也不给人留脸,“你觉不觉得你这个置气的成本有点高?现在还有读到高三忽然辍学的?就因为这件事?”
李安燕抬起脸,紧紧盯着庾璎,半晌,说了句:“你懂个屁。”
“我觉得他们蠢,所以我想远离他们,就这话。”
直到现在,李安燕仍然坚持,这是她主动选择的结果。
“我妈觉得我需要朋友,需要合群,所以她去和人解释,去帮我自证,可我根本就不需要自证。”
“谁能告诉我,自证有用吗?”
“往远了说,我外婆,她因为未婚先孕,因为犯了所谓的错所以被赶出来,你们看她平时神叨叨的,但她一生都在做好事,都在当大善人,就是为了证明她不是一个坏蛋,证明她是能被这里接纳的,证明她能做一个好妈妈,她一辈子就为了这个活着。可即便这样,骂她的人还是比夸她的人多,还是很多人背后说她的纸扎贵,赚死人钱,不积阴德,还说道她年轻时候的事,明明他们也不了解。”
“往近了说,我妈,我十岁那年她给我找了个后爸,但俩人几乎天天打仗,后来那男的冤枉我妈在外面有人了......混蛋,明明是他在外面有人,我都撞见过,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就因为我妈长得算漂亮,而且是二婚,好像就低他一头了。我妈也在努力自证,你们知道她是怎么自证的吗?她喝药!喝农药!她以为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清白,傻不傻啊?除了伤害自己,有什么用处呢?外面风言风语还是照样传,难听得要死。他们才不在意真相,就是过过嘴瘾。”
“......一个人不被喜欢,可以有无数种原因,我外婆,我妈,现在加上一个我,我们都是被讨厌的人,”李安燕说,“因为被讨厌,就要被他们群起而攻之。谁是对的?多数人站得那一方就是对的,他们就想把我、把我们,像赶羊一样驱赶到一个旮旯,然后拿石头砸,吐口水,等口水吐得够多了,事情原本到底是如何就更加不重要了。”
“你们都知道我外婆叫刘婆,但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我和庾璎,还有佳佳,我们同时摇了摇头。
“我外婆告诉过我,其实是她年轻时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叫偷油婆。她说在她的家乡,偷油婆是蟑螂的意思,后来叫的人多了,时间一长,就顺口变成了刘婆。我外婆的一辈子就像是蟑螂,东躲西藏,也像是融入不了人类的孤魂野鬼,只能缩在镇子最边角的小破房子里,见不得光,做最边缘的职业。”
李安燕说,她从不觉得外婆做错了什么事。
还有妈妈,她目睹了妈妈自证清白的刚硬态度,并为此感到惋惜,恨铁不成钢。
如今轮到她自己。
她好像,也成了被审判、被驱赶的那一个。
可她千想万想,都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李安燕问我:“小乔姐,成年人就是要合群吗?是要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装模作样,就为了融入人群吗?”
佳佳在这时插话:“我觉得可能你只是年纪小,情商还没有发展起来,你知道的吧?就是......”
.......声音越来越小。
李安燕像是早这样想过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