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取了针,又叮嘱道:“药是三天的,明后天记得来挂水。感觉好些了就打个车走,别去太阳底下晒,今天四十度呢。”
“谢谢。”闻子川按着手背止血,转而对程斯宙,“也谢谢你,我好多了,就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管,我一定要送。”
……
结果就是,闻子川空手走,背包、药、零食全挂在程斯宙身上。
出租车一路向西,窗外的高楼越来越稀疏,路也越来越窄,甚至出现了一畦一畦碧绿的菜田。
程斯宙心想,这都到城乡结合部了吧?他不是住利民路吗?又搬了啊?还好没放他一个人回来,万一出点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车开进了一个特别偏僻的老式居民区,附近还有几个冒着白烟的大烟囱。
“到了,就这栋。”闻子川停了脚步。
“几楼?这些还挺沉的,我帮你拎上去。”程斯宙走进昏暗的楼道,看了一圈没找着电梯。
“五楼,楼梯在这边。”闻子川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没事没事,我看的见,走走走,前面带路!”
进屋之后,才真给程斯宙吓了一跳。
一套房子被隔成五六个小间,每间大概十来个平方。门窗和墙壁因掉漆掉得厉害而显得十分破旧,客厅、厨房、卫生间等公共区域,哪哪都腻着一层油。最糟心的是冰箱旁边的角落,电线、网线错综复杂地纠缠着,一看就有安全隐患。
不用闻子川开口,程斯宙也猜出了端倪,但凡他手头稍微宽裕点,也不至于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
“很糟糕,是吧。”闻子川掏出钥匙开门,请他去自己的房间。
程斯宙皱着眉,不吭声,虽然房间里也没有能坐的地方,好歹收拾得干净,他把东西放好,然后贴着墙,盘腿坐到地上。
闻子川把水壶洗了三四遍,烧上水,第一次烧开后全部倒掉,第二次烧开的才拿过来,倒了杯水给他。
“烫,放凉了再喝。”
“那个,袋子里有果汁。”
闻子川看了眼购物袋,跟上回买药一样,小票被扔掉了。
他明白,程斯宙不想他把他的好意当作明码标价的物品来计较,他希望自己能够坦然接受。可现在,看病、吃饭、零食、打车,零零总总根本算不清,闻子川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坦然接受。
房间里逼仄得几乎塞不下两个成年男人,他坐在床边,看着坐在地上的、矮一截的他。
他们见过两次面了,每一次的情节都那么离奇,加起来比之前录过的剧本还要曲折几分。比起坦然地接受对方的好意,闻子川更加坦然的,是这次之后,他再也不必被虚荣心绑架,不必在他的面前伪装出一副体面模样。
他丢掉了敝帚自珍的矜持,他终于可以做回他自己。
程斯宙垂着头,酝酿了许久才认真地说:“闻老师,上一回和这一回,我说了不礼貌的话,也做了不应该的事,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
闻子川看着他发间的旋儿:“没关系,我气量没那么小,也分得清好歹。”
“那你不讨厌我吧?至少不是看见我就烦?”
“为什么这么问?”
程斯宙抬起头,严肃得有些可怕:“那我说认真的了。市里面有规定,不允许再出租这样的胶囊房。这一个套间里住这么多人,上下七层就一个安全通道,门口的电线缠成一团,太容易出事了。”
“我知道,但我没钱。”
“搬去杨柳岸吧,搬去我那。”
“什么?”
“周以唐中考结束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