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高等美院出身,完全没有经济压力的情怀型富二代。
知道的人都说,程斯宙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他是靠天分吃饭的。
“我周末去一趟舒家山。”俞明手里的元青花盏修了一周多,他慢慢取出清洗完毕的瓷片,摊开拭干,准备粘接补配,“你的事情抓紧点做,不行就加加班,别等到展陈部催着要,该修的东西还没有修完。”
“知道了知道了,”程斯宙挤着颜料,夹着嗓子模仿播音腔,“暑假来了,灯博又到了被人类幼崽支配的季节。”
灯远博物馆除了长期开放的常设展,每年还会有几场专题临展,比如八月就有一个瓷器展正在筹备布展。
新展览加上学生放暑假,灯博即将迎来全年最漫长的人流高峰期,相应的,也是社教部最为忙碌的时候。
“怪不得漾漾那么忙,听说她又写稿子又做海报,真是越来越能干了。”程斯宙不甘心,继续给漾漾打助攻。
俞明慢慢搅动着特制的胶水:“能干又不是什么好事。”
“意思是咱俩都在干坏事呗。”程斯宙白了他一眼,“周末别去舒家山了,天这么热,去新开的水世界玩玩吧?”
“没兴趣,不去。”
“嘁,无聊。”
程斯宙忿忿,这么狗嫌人厌的性格,他怎么帮漾漾制造机会啊?要不喊漾漾也去舒家山,让他们来一场不期而遇?
空调冷气忽地扫过来,程斯宙缩缩脖子,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由于灯远的城市规划是北拓发展,灯博的新馆也建在了北郊舒家山,等新馆正式投用后,文物库房和文物科技保护工作室也要随迁。
如今师父退休了,他俩都得去看看,陶瓷修复室的配置合不合理,不行的话也好及时调整。
可舒家山是什么地方?近些年总有人说,那边风水不行。
为破除风水迷信,政府和开发商不得不大力宣传,结果期房卖了不少,配套却跟不上,越往北烂尾楼越多,冷冷清清的水泥森林里挂着层层叠叠的窗户眼,看了叫人毛骨悚然。
眼看几家地产公司接二连三资金链断裂,老板卷款私逃,矛盾日趋尖锐,灯远博物馆作为一家文化单位,愿意把新馆的选址放在舒家山,在上面看来,那叫勇挑重担。
毕竟广大市民看到博物馆都修过去了,其他配套肯定会陆续跟上,对于购房刚需者来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而对于有投资需求的来说,他们低价买了房子,之后再高价卖出,轻轻松松就把钱挣了,何乐何不为?
不过,新馆建设的工程量太大,最快也要明年下半年才能全面竣工。
程斯宙一个月前去了趟舒家山,他作证,确实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仅返程打车打了一个多小时,还遇到个“让全小区都知道他单身”的出租车司机!
晦气!
“记得去隔壁玉石组借个辟邪带着啊,那地方,烂尾楼修出了八门金锁阵的架势,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让漾漾给你守寡。”他死乞白赖地哔哔俞明。
“闭嘴吧你。”俞明一记眼刀刮了他一层皮。
下班时间的灯博特别美,阳光来不及收束温度,明晃晃地照在琉璃瓦上。闭馆的广播伴随着轻快的乐曲淙淙而至,驱散着满身劳累与疲惫。
程斯宙扫了个共享单车,三分钟就回到了杨柳岸。
沈姐发消息说,周以唐下了自习直接去医院陪她姥姥,周末都不过来,所以这间大平层暂时归他一人独享。
挺好的,清净,自在。
独自在家,程斯宙连饭也懒得做,下了碗面随随便便吃了,无聊地窝在沙发上翻书。人恹恹的就特容易犯困,他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如果睡着了的话,大概半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