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稚鱼将前几日肖思齐传回的消息告知:“青芽自小跟着沈郎君,一年前却被派去守沈家的庄子,深居简出,不常见人。听说他原先有个妹妹,小时候走丢了没能找回来。”
听到这儿,潘良娣已是信了七八分,世家子弟身边近随都是从小培养的亲信,既有忠心又有才干,轻易不会换。她也曾查过岁红在宫中的底细,是年幼走失被贩,辗转进宫为婢,前些年被派到永兴坊来伺候。
其实她先前也疑心过身边人,想着岁红背景清白,救过她一回,诚厚忠心,便提拔到身边重用,此刻明白过来,她不由背脊发凉,身子发颤。
肖稚鱼在她背上拍了两下,道:“先前说的这些也无实证,你听听就算了,如何行事还需谨慎小心。”
潘良娣脸色青白,心头堵得慌,急怒之下,脑中也闪过一丝疑虑,豫王妃为何会知道沈玄身边近随的情况,但现在事态紧急,李云歧若真手持符咒的木剑,只怕事情很快就要牵扯到她身上,还是处理眼前事要紧。
她郑重对着肖稚鱼躬身,“豫王妃这番提醒,无异于救我性命,这份恩情容我日后再报。”
肖稚鱼知道她急着料理身边事,站起身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潘良娣靠着软枕,深呼吸两下,脸色稍稍回转一些,她对外喊了一声。两个婢女进屋来,其中一个便是岁红,此时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潘良娣胸口憋着恶气,脸上却带出一丝笑,支派岁红道:“你快去前面看看宴上如何了,我身上有了些气力,等会就出去见见客。”说着将院里另几个婢女全叫进来。
岁红领命去了,潘良娣看着她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
花园里李云歧舞了一会剑,渐渐觉得无趣。几个小宦官哪里敢真和他打斗,只要木剑指到面前,也不管冬日地上多坚硬冰冷,直接往地上摔倒,嘴里还喊着“将军饶命”。听李云歧说厌了,忙劝他回屋里歇息。
李云歧将木剑随手一扔,一旁伺候的仆妇上来掸了t?掸他身上的雪,说花厅旁的耳房里备着热茶糕点果子,牵着他的手过去。几个小宦官也各自拍着衣裳跟着走了。
花园里恢复了安静,过了片刻,有仆从埋头快步从角门走了过来,在花园里四处张望,看见地上凌乱的脚印,他忽然蹲下身体,从花坛边捡起一柄木剑,飞快揣进袖子,又左右看了看,他脚步匆匆离开。
没一会儿,这柄木剑就被仆从呈到小郎面前。
“这是什么?”小郎过了年关才满十岁,举止坐卧已有沉稳气度,他盯着仆从的眼睛问道。
仆从将木剑翻过来,露出背面的画纹,若不是仔细看,或许会有人以为是木头裂纹,深褐色的线条盘踞在木剑表面。
小郎皱起眉头,“画的什么?”
仆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举着木剑的手微微颤抖,“是符咒,小郎看这儿,”他手指点在剑尖上,“从前小人也求过符,知道凡是这些符,写在这里的最关键。”
小郎看见笔走龙凤的符画里前面有个潦草的“儿”字,最后还有个“兄弟”,沉默不语。
仆从道:“寻常符都是画在纸上,剑是凶器,这符分明不含好意,听说跟刚才是云歧郎君在拿着玩……”
“住口。”小郎突然冷喝一声。
一旁伺候的几个宦官仆从都垂着头,不敢朝木剑上看,还有两人腿脚发软,面色苍白。
小郎急躁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捧着木剑的仆从满头冷汗,着急道:“符上咒的是兄弟,被云歧郎君拿着,小郎也受其害,小郎还是赶紧拿主意罢。”
小郎神情挣扎犹豫,这才露出与年纪相符的稚气,他问身边服侍的几人:“你么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