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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笔集 陈悟 111964 字 1个月前

进屋收拾行装去了。

方才袁琢与赵楫回到阿翁院中,准备整饬行装,带好赵楫所收集的瑕州知州涉采生折割案的诸般证据,返京述职,却在这株石榴树下蓦然驻足。

风过铃动,清音乍响。

院中这棵参天石榴树自袁琢幼时便已在此,他循声仰首,只见高枝之上,不近不远次第悬着两枚风铃。

赵楫随他目光望去,疑道:“这俩铃铛一直在这树梢?”

“不是。”

“何人所挂?”赵楫不解,“挂铃又是何意?我们被什么江湖组织盯上了?”

“祝昭挂的。瑕州有俗信,悬风铃可引亲人入梦,挂得越高,就越显灵验。”

赵楫闻言,长叹:“哎,这四姑娘是何时悄悄挂上的啊?”

他看得真切,这俩人心里都有对方,可谁都不肯再多往前一步。

“中郎将。”他又追问,“你就真这样让四姑娘走了,将来不会后悔吗?”

袁琢凝望着在风雪中悠悠摇曳的风铃,声息变得轻柔:“不会,我中心藏之,足矣。”

只是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分明是皆大欢喜的破局,可为何他会这般难受呢?

大抵是历遍诸事,恍然大梦初醒,心中空茫。

初识她时,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的名姓于他而言竟会这般重要,重要到只需在唇齿间无声流转一念都足以让他慰藉满怀。

当年她一句郎君此去,愿如莲实处处逢生叩响了他的心扉,如今他也于心中默念,只觉得这等美好的祈愿不该浪费在他身上,应当尽数重归故主才是。

赵楫收拾好行装,二人策马而去。

小院墙角处,不知何时悄然绽开两朵野花,无人得见。

许是冬意渐褪,春信已近。

萧桓得知袁琢已至元安时,他正于天宸殿内披览奏章。

钱公公自殿外躬身迈着碎步入内,细声禀道:“陛下,中郎将求见。”

萧桓没有立刻应答,他的目光垂落在案头弹劾袁琢的奏疏上,神情淡漠。

此奏是孙湛所呈。

萧桓冷笑了一声,随手丢了那本奏折,方抬起眼来:“让他进来。”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郁结的闷雷声。

风吹宫铃,乱响声在檐角稀碎,有雨滴溅上了袁琢的眼皮。

在他抵达元安半个时辰之后,这座城池罕有地降下一场冬日的暴雨。

袁琢敛衣提摆跨入大,鬓发微湿,一身素服如雪,直身跪于空旷殿前:“陛下,臣袁琢,奉旨前来述职。”

萧桓眯着眼睛望向他,额间青筋隐现,终是按捺抬了抬手:“起身。”

“朕听平康奏报,说你的妻子在瑕州采生折割案中不幸殁了。”萧桓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袁琢自如应对:“臣,是鳏夫了。”

萧桓默然片刻,方缓声道:“爱卿家门,连遭大故,朕心甚恸。”

语带惋惜,目光却如古井无波,细细审视着袁琢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袁琢伏身更低:“劳陛下挂心,是臣之过。”

萧桓拊掌大笑。

鳏夫?他袁琢何止是鳏夫?

翁与妻同丧,期月之内,先是阿翁,再是新妻。

若此时自己再行夺情,天下人将如何议论?他方才所阅奏章,是平康的驸马孙湛上呈,孙湛之所以弹劾袁琢,是因为平康知道袁琢丧妻,为此又闹着与孙湛和离。

萧桓只觉额角阵阵抽痛。

“你知道的,朕想听的,不是这个。”

萧桓忽然止住了笑声,静默片刻,复又开口:“朕要听什么,你心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