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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笔集 陈悟 111964 字 1个月前

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对待。

萧朔华眼波微转,掠过孙湛笨拙的侧影,心底冷嗤一声。

果然是个呆子。连这般明显的敲打都听不出,活该被拿捏得死死的。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放下了手中的银箸。

她并未看向面色不豫的孙休,只是目光平静地望向席间虚空处,声音清浅平淡,却似珠玉落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驸马心性质朴,行事从不机巧圆融,总是一片至诚,肯用心力。”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继而才缓缓续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仿佛只是忽然想起的淡然:“陛下昔日亦曾言,赤子之心,千金难换。”

最后,她将目光轻轻投向孙休,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的弧度,真心求教般问道:“想来公爹方才那般训诫,也是在夸驸马踏实本分的赤子心性吧?”

此言一出,席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孙休准备继续敲打的话被生生堵在了喉间,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

他自然听得出公主话中的维护之意,更听出了那陛下二字的分量。

他胸腔中那口闷气堵得愈发结实,却无法发作。

他混迹朝堂数十载,何等眼力,岂会看不透平康公主此刻出手,绝非因对孙湛生了多少男女情愫。

这位金枝玉叶,是天生了一副不肯见人受欺的软心肠,思及此处,孙休心底猛地窜起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妒恨与惋惜。

这要是孙湛自己能有些许出息,能引得平康公主真心垂怜,何须他一把年纪在此费尽心机?若得平康公主真心向着孙湛,向着孙家,这才是真正的青云梯啊!

恨啊!

恨这孽子榆木疙瘩,空守着宝山却不知如何开采,简直暴殄天物。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面上却不得不迅速挤出一个堪称僵硬的笑容,顺着公主的话头说道:“殿下所言极是。老臣正是此意。二郎质朴,极好,极好。”

他目光扫过孙湛,心头那股邪火更是烧得旺盛,却也只能硬生生压下,转而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地遮掩过去:“来来,饮酒,饮酒!”

萧朔华却已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重新执起银箸,姿态优雅地用起菜来。

宴席依旧喧闹,丝竹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孙泓又与父亲聊起了勘订中的其他细节,孙夫人温和地笑着,示意侍女为众人添汤。孙湛终于成功剔净了那根鱼刺,将雪白的鱼肉小心放入萧朔华碟中,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讨好。

公主目光低垂,落在碟中那块近乎完美的鱼肉上。

钝刀,亦有钝刀的用法。

宴席终了,侍女奉上香茗。

孙休缓声道:“今日团圆宴,老夫甚是开怀。望来年,家宅安宁,诸事顺遂。”

言语间,目光在全家身上缓缓扫过。

萧朔华优雅地用茶漱了口,方起身道:“时辰不早,本宫便先行回府了。”

马车驶离,孙府门前的喧嚣与灯火渐渐被抛在身后。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车轮碾过路面的辚辚声。

忽然,一阵极力压抑却仍漏出些许气音的傻笑声打破了沉默。

萧朔华蹙眉,侧目望去,只见孙湛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一副傻模样。

“你在笑什么?”

孙湛闻声,猛地收住笑,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茫然,似乎自己也没太想明白,半晌才讷讷道:“臣,臣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殿下和臣一块儿回府,臣就觉得心里头特别舒坦。”

他努力地想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