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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笔集 陈悟 78714 字 1个月前

,眼里盛着细碎的笑意:“祝泠君,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过弑父的想法。”

祝昭抬眼去看递给她这把刀的人,此刻正倚在案边,笑得像个祸国殃民的奸臣。

烛火炸了个灯花,祝昭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袁大人。”她站起身来,指尖一转,簪头直指袁琢咽喉,“您这礼送得可真是”

簪头缓缓往下游走,最终在离他心脏半寸处停住:“深得我心。”

袁琢挑眉,不但没躲,反而迎着簪头又凑近半分:“只是深得你心吗?”

祝昭招架不住他炽热的眼神,往后退了半步,袁琢低笑出声,突然握住她执簪的手往自己心口带:“只是笔簪深得你心吗?”

祝昭急撤手腕,却被他一把扣住。

宽袖滑落,露出小臂内侧交错凸起的旧疤,烛火下那些伤痕泛着淡白的光。

他的动作骤然僵住。

好几道淡白的细痕,像是被什么细碎又锋利的东西划过。

袁琢的呼吸窒住了。

他太熟悉这样的伤痕了。

那些痛不欲生的深夜,刀刃抵在腕上时的冰凉,血珠滚落时近乎解脱的平静。

“祝昭。”他的声音轻得不成样子,手指悬在她的伤痕上方,想碰又不敢碰,“你为什么也有?”

祝昭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扣住。

“你为什么也有啊?”他声音发紧。

“哎呀!”祝昭笑了笑,“我可是很惜命的,这只是因为小时候不听老嬷嬷的话,被罚跪碎瓷片,跪久了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下去了,所以手腕上会有一些。”

她语气轻巧,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袁琢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年幼的祝昭跪在尖锐的碎瓷上,膝盖渗血,死死撑着不敢倒下,可力气总有用尽的瞬间,于是手臂重重倒进锋利的瓷片里。

“就这点小伤,也值得袁大人皱眉?”她抽回手,故意晃了晃腕子,“早不疼了。”

其实她并没有说实话。

这些道伤痕里确实是有一道是她曾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留下的。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老嬷嬷说祝昭偷了她的金钗,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祝昭关在了柴房,三天没有炭火,没有饭吃。

只是当真的浅浅划下去后,她却无比眷恋人间。

她当时想,凭什么啊?

她那么多事情没做,那么多地方没去,凭什么要为了这些人放弃自己的命,凭什么她要如旁人的愿去寻死觅活?

这不公平。

所以她想活着了,想风风光光地活着。

袁琢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

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呼吸很重,声音很沉:“对不起。”

祝昭一顿,轻轻回抱住他:“你

道什么歉呀?”

他没回答,只是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灼着她的皮肤。

她身上的伤痕有几道是他带来的。

祝昭千方百计想要逃回濯陵,是他暗中推波助澜让她事与愿违,她被关在祠堂,她父亲动了家法。

她身上一定有一道伤痕是因为他。

一想到这里,他胸腔里钝刀割肉般的疼。

他忽然想起在祝府与她的重逢。

他至今记得那日空气中带着季夏的燥意,他与著作郎站在松树下,四周还有松香。

十几步开外,两个少女扭打在一处。

祝昭看似处在下风,个头也比旁边的姑娘矮一些,但实际上每次下手都是又快又准又狠,并且是很精准的找打了身上很吃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