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交界处,袁琢静立如松,周身平静广袤,他的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开阔的雪原。
崔协搁下毛笔,抬眸,目光恰恰与从雪原收回视线的袁琢相遇。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袁琢颔首作礼。
“中郎将,冒昧问一下,魏国公府近来可好?”崔协颔首回礼,问得随意。
“老国公上月偶染风寒,圣上遣御医问诊,幸已无虞。”袁琢字句清晰,“只是精神大不如前,府中诸事,多由大公子操持。”
他顿了一息,补充道,“大世孙课业勤勉,夫子常嘉许之。”
寥寥数语,崔协闻言,轻叹一声:“长兄常来家书,闻说三妹已经许了人家,又闻说长嫂弄瓦之喜,只是他们从来报喜不报忧,如今我身处潇州,相去千里,纵使知道门楣风雨,庭前雪深,也再难帮衬一二。”
他顿了顿,看向袁琢的眼神带上了真诚的感激:“多谢告知,此等消息,于万里之外,实乃甘霖。”
“世子不必困扰,世子一日在潇州,国公府就一日无虞。”
袁琢神色未变。
曾于京郊,崔协施一粥饭于陌路人。
彼时风雪交加,崔协车驾遇阻,风雪漫天,曾见两个蜷缩路旁的褴褛身影,是祖孙二人,崔协命人给了热食厚衣,此等微末小事,或许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或许过后便忘,或许从未放在心上,可若非崔协,他与阿翁恐已冻毙。
故而他愿意结草衔环,以报之。
袁琢这话虽然简单,却自有一番道理。只要他崔协安稳地远离京城,陛下就不会对国公府动手。
他郑重地向袁琢拱手一礼,姿态恳切:“是,此间干系,协,洞若观火。”
袁琢一言,使他心中豁然开朗。
袁琢微微侧身,避开了崔协全礼,只略一颔首:“世子仁心,当有福报。”
袁琢点到即止。
崔协声音平和,笑了一笑:“往日元安买花客,今朝西山荷锄人。确是福报。”
袁琢望向他。
“从前在元安,中郎将多番襄助魏国公府,然家严素不承情,今代父致谢,谨表寸心。”
袁琢颔首回应。
“尚未来得及问,中郎将的祖翁,安泰否?”崔协知道袁琢家中唯有此老翁一人,所以发问。
“家祖上月刚去了。”袁琢笑了笑。
崔协闻言,神色立刻肃然:“请节哀,令祖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袁琢未再言语,又是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巍峨的雪山。
一声粗暴的打开院门声吸引了二人。
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裹着风雪撞了进来,他厚重的羊皮袄上沾满雪粒,络腮胡须虬张。
“拉麦的父亲?”崔协皱起眉小声嘀咕,正要抬脚上前迎接。
拉麦的父亲却看也不看檐下的崔协与袁琢,粗壮的脖颈青筋暴起,径直朝着暖棚方向大步冲去,崔协来不及多想,立马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他横跨一步,双臂张开用自己身躯挡在菜畦前。
袁琢眼神骤冷。
他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踏入屋内,屋外传来了他听不懂的争吵声。
再出来时,手中已经提着一把剑挡在了崔协身前。
崔协安抚地看了袁琢一眼,而后语速快而清晰地和拉麦的父亲沟通,像是在解释和劝解。
拉麦的父亲怒视着崔协,用更快的语速咆哮着回应,手指激动地指向屋里的方向。崔协的眉头越皱越紧,试图再次开口,却找不到时机。
就在崔协一筹莫展之际,拉麦和祝昭手拉着手出现在了门口。
等看清院中的情况,拉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双总眼睛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