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豆大的雨点正密密麻麻地砸在窗纸上,发出了声响,外面已然下起了雨。
“松儿,你带妹妹去上一下药,方才那下摔得不清。”宋玉悯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了,问道,“昭昭呢?”
“不知道。”裴雅训皱了皱眉,没太在意祝昭的离开,“应该回去了吧。”
“这大下雨天的,她在探州人生路不熟的,回哪里去”
裴雅训没理会宋夫人的絮絮叨叨,她走到柜台前,准备收拾方才因说着话时情绪微动而拍在桌上的毛笔,目光落在宣纸上未写完的诗句时,却微微一怔。
“年少太白剑,老来易安簪。”
这是她回首自己前半生的总结,心境悲凉,物是人非。
下面却不知何时被添了两句纤细清秀的字迹。
“簪锋堪作笔,可书天外天。”
祝昭拔簪题字,而后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露华斋。
天下熙攘,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肩头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踉跄着站稳,才发现周围的人群正四处奔逃,正愣神间,几滴冰凉落在额角,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抹。
抬头,雨落。
斜斜的雨丝顺着风势打过来,顷刻间就把鬓发与衣襟浸得透湿,她却站在原地,回望着露华斋的方向出神。
一顶竹笠毫无征兆地遮在了她的头顶。
再接着是一把纸伞。
于是风啊,雨啊,都不再落在她身上了。
祝昭抬手扶着竹笠的边缘抬起头。
是袁琢。
“你方才去哪里了。”她轻声问道。
“我一直在听着。”他轻声回道
客栈里,祝昭已经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桌旁。
窗外的雨丝斜斜织着,将青石板路润得很亮。
木门被轻轻推开,袁琢端着个瓷碗走进来,碗里的姜汤冒着热气。
他将碗放在桌上,推到祝昭面前:“趁热喝了,免得着凉。”
“你都听到了?”祝昭拿起了勺子。
“嗯。”袁琢点头。
他知道她就是要说给他听的,他怎么会不去听呢?
“不要原谅她。”
“既被抛弃,又怎会原谅?我已经不在乎了,这次是我抛弃了他们。”祝昭笑了笑。
她今日强忍着不曾离去,无非是为了告诉袁琢,前尘旧事,皆可弃如敝屣,来日方长,尽可放手逐之。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于是她只能将自己的伤痛剖开给他看。
言语难通,唯剖心以证。
只是伤痛太痛,她都险些没有缓过来。
“父母膝下,我未尝得享一日天伦之乐,但陌路赠伞,友人分食,市井老媪一盏粗茶,这些点滴温情,却能支撑着我走下去,我总想着,既生双目向前,何必频频回首?”祝昭看着他,“你说是不是?”
“是。”
“那你”
袁琢良久地注视着她。
祝昭望着他,攥紧的手指松了下去,有些茫然地笑了笑:“算了,没事。”
袁琢低下头去,伸出右手,将手腕上褪色的赤绳一把扯了下来,在祝昭眼前晃了晃,扔到了还在落雨的窗外。
赤绳晃晃荡荡,落进了水坑里。
十几年前未弃的赤绳,今日,他终于弃了。
祝昭赶忙起来扒到窗口去看,却听到他在身后说:“我也会双目向前,不再频频回首。”
“好了,喝姜汤。”袁琢按住祝昭的肩膀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祝昭还没从怔愣的情绪中回过来,她搅动着碗里的姜汤,热气缭绕,一封信突然递到了她手里,她顺着信封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