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此刻以及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她拢了拢披风,轻声道:“只是感觉,也有可能是错觉。”
袁琢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反倒让他更觉心头发沉。
“可方才两刀,皆是奔着你的性命去的。”他盯着她眼,一字一顿。
祝昭双睫颤了颤,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你有事瞒着我?”袁琢望着她的神情,眼神中慢慢漫上些微的涩。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起来,他竟然感到了一丝磨人钝痛。
她好像还不信任他。
祝昭被他看得心口发紧,她别过脸,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
那些事是旧事,何必翻出来扰了旁人?
今日跟踪一事,究竟是实有其事还是自己的空穴来风,她尚且辨不真切,只是她心里清楚,幼时的事情只会与祝府后宅的弯弯绕绕有关,断不会与伤天害理的采生折割案扯上半分干系。
至于方才那两刀直逼而来,她倒隐隐觉得,怕是那蒙面人算准了袁琢会护着自己,才故意那般行事,无非是想借此乱了他的阵脚罢了。
“没有。”她声音很轻,落在车厢里,没什么分量。
袁琢看着她侧脸的轮廓,被车窗透进的微光描得朦胧,看不真切。
他知道她没说真话。
心里那点涩意漫得更开,一点点浸凉了五脏六腑。
他没再追问,只是缓缓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我知道了。”
车厢里静下来,只剩车轮碾雪的声音,和着两人各自的心事,在狭小的车厢里慢慢漾着。
过了半晌,袁琢忽然开口:“我先送你回客栈,我还要去趟州衙。”
“好。”
袁琢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才沉声道:“到了客栈好生歇着,莫要再四处走动,我去去就回。”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一早,雪停了,天却未放晴,暗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檐角。
袁琢和赵楫一大早就往空照寺赶去。
打马到空照寺的时候天光将将破开云层,碎金般的阳光映得空
照寺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袁琢和赵楫踏着半融的雪阶拾级而上,远远便闻禅寺的钟磬声,沉沉缓缓。
山门处朱漆鲜亮,门楣上的匾额被香火熏得缭绕,往来不绝。
两人随人流往里走,行至一庵附近,忽闻琅琅书声。
月洞门楣题着“善怀堂”,院里雪扫得干净,露出青石板地,十几张木桌错落排列。
穿蓝布长袍的年轻女夫子正立于廊下,背对着月洞门,呼出的白气裹着字句:“孟轲敦素,史鱼秉直。”
“孟轲敦素,史鱼秉直——”
“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袁琢驻足门侧,目光落向院内时,眸色微微一怔。
桌前孩童竟有男有女。
男孩们多梳着总角,有的忍不住将冻得通红的手往袖管里缩,却仍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地念,女孩们则垂着双丫髻,小手拢在袖中,声音轻柔却清晰,与男孩们略显粗亮的嗓音交织,很是好听。
女夫子停下授课,轻咳一声,目光扫过众童:“读书需静心,分心则难悟,来,亥夫,你且将方才那句再念一遍。”
唤作亥夫的男孩应声站起,有些拘谨地念道:“孟轲敦素,史鱼秉直。庶几中庸,劳谦谨敕。”
“不错。”女夫子颔首,又点了个穿粉衫的女孩,“鹤奴,你会不会下一句呀?”
鹤奴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自信地念道:“聆音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