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委屈了。”
祝昭竟生出些恍惚来。
袁琢曾不止一次与她说起平康公主,说她自幼养在深宫,性情刁蛮任性,眼高于顶,从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这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呢?
祝昭不知该作何等回复,目光却不经意扫过车壁上嵌着的书架,那里整齐码着数十卷典籍,从诸子百家到历朝诗集,品类颇为齐全。
“倒是识货。”平康公主从瞥见她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自得,“这些都是太子的旧藏,寻常书局难见的孤本,你瞧着还入眼?”
祝昭颔首:“能得见如此齐备的典籍,是民女之幸。”
平康公主听完,指尖在案上轻叩,抬眼,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本宫送你可好?”
祝昭愣在原地,她实在没料到,这位在袁琢口中的刁蛮公主竟还赠以珍本。
“民女不敢。”她定了定神,连忙推辞。
车外传来催行的声音,平康公主却似未闻,挑眉,语气又添了几分傲气:“怎么,是觉得本宫的书配不上你?”
她回身在书架前取下一个紫檀木匣,推到祝昭面前:“这里面是抄本,你拿去。本宫可没说要送你孤本。”
祝昭看着那木匣,又看了看平康公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刚要道谢,就听平康公主嗤笑一声:“袁听之那厮到底在你面前说尽了本宫的多少坏话啊?说本宫刁蛮任性,说本宫蛮横无理?”
“他那是看不惯本宫。”平康公主掀起车帘一角望着在外面目光灼灼地望着马车的袁琢,挑衅一笑,“当年我要他做我的面首,他便记恨至今,在你面前编排本宫几句,再寻常不过。”
踏出马车的瞬间,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祝昭才觉方才在暖阁般的车厢里,竟生出些恍惚来。
面首?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木匣,正怔忡间,身后的车帘忽然被掀开,平康公主悠悠地探出了头,目光直直地锁着向祝昭走来的袁琢:“中郎将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本宫把你的人拐跑了?”
袁琢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声音透过风雪砸过来:“殿下自重,因殿下与我妻车中谈话,已然耽误时间,合该快些出发。”
“自重?”平康公主嗤笑一声,故意扬高了声音,“当年本宫瞧你模样周正,想让你留在身边当个体己人,你倒好,不仅当面拒了,还说什么‘武将之身,只效君王,不事私主’,把本宫的脸都丢尽了。怎么,如今见了有才情的姑娘,倒懂得护着了?”
袁琢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在孝衣下泛出青白,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喉间好不容易才滚出四个字:“殿下慎言!”
“慎言?”平康公主挑眉,语气里的挑衅更浓,“难不成戳到你的痛处了?当年你拒了本宫,转头却在父皇面前低头折节,如今在祝姑娘面前装得这般正直,怎么不告诉她,你当年是如何折节的?”
她的声音裹着风雪,像鞭子一样抽过来,让袁琢浑身发紧,不敢回头去看祝昭的神色。
平康公主见他脸色阴沉,僵硬着一动不动,于是一挑眉,慢悠悠地落下车帘隔绝了外面那张铁青的脸。
她坐回软榻,鸣兰上前为她揉着肩颈,她却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对着鸣兰无声地笑了。
方才那些刻薄话一颗颗砸出去时,她便觉得胸口那股憋了多年的郁气正一点点散开。
当年袁琢拒她于大殿之上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还有后来每次对她避如蛇蝎的姿态,早就让她憋着一肚子火。
如今看着他被自己怼得说不出话,额角青筋直跳却只能攥紧拳头的样子,竟比得了稀世珍宝还要舒心。
她伸手拨了拨案上的烛火,火苗跳跃着映在她眼底,漾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