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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笔集 陈悟 70203 字 1个月前

身来:“喜欢就要坦荡,对着草木唉声叹气,只说不敢,当真是辜负了他们。”

“那倘若,倘若有些犹豫是身不由己呢?”他望向她。

她听了,笑着说:“公子这话有些奇怪,再如何身不由己,你也终究是人,倘若连亲近草木的自由也失却了,我想你终究会失去自己的。”

“公子,人只活一生,有些事情是能自己决定的。”

“可我我不能,这样不够规矩。”他低头自语。

她似乎是听到了,笑了笑:“过于完整,过于规矩,阳光是照不进来的,公子是爱花爱草之人,应当知晓万物生长都要靠太阳,所以阳光应当要照进来,人生也应当允许有逾矩之处。”

也就是这一刻,他幡然醒悟。

当人放弃了热爱,就是杀死了意气风发,选择了麻木不仁。

身处迷雾时,遇到这样一个人,自信,善良,明媚,蛮横地开导他,冲击着他困于一隅的心,安能不让他心生欢喜?

于是,他买了她竹篓里的所有花。

如今新柳衰败,败柳之后,是她远去的身影,菉竹色的衣裳,让枯黄的柳叶再次染上了绿意。

庆元二年,深秋时节,魏国公世子崔协被褫夺爵位,流放潇州。

崔协,字幼和,元安人也,魏国公修之次子,少好花草,喜诗书,后耽于游猎,溺于玩乐,行为逾矩,玩忽职守,为有司弹劾,协被迫请夺世子之爵,以息事端。

最终史书中简短的一句话就轻易地概括了他的一生。

站在高地的袁琢倚靠着树干,抛着手中的青橘望着河道上远去的一叶小舟。

日头终于从晨雾后破出,有些晃眼远去的小舟,眼前的湖光山色慢慢模糊了……

前几日散朝后,皇上身边曹公公匆匆追来,说圣上在天宸殿等他议事,于是袁琢还未出宫便再度折返。

“潇州?”皇上手中的刻刀顿了一顿,他抬头看了看藻井,似是思考,良久才道,“你为何想让我将崔协流遣至潇州?将魏国公府众人留在京城?”

袁琢停顿了片刻,方才开口:“留在京城,恐生事端。”

皇上表情不明地望了他好一会儿,才重新将目光移回来手中的木雕小人,语焉不详:“听之果然很懂朕。”

袁琢道:“只是臣之拙见。”

殿内唯余刻刀削木的声音,良久,高位之人才漫不经心道:“潇州,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沉吟的声音逝去,菉竹色的身影靠近,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失神,她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袁琢?”

他出神地望着响晴的天,而后从倚靠的树干上直起身来,将手中的青橘抛给了她:“结束了?”

祝昭手忙脚乱地去接青橘,回答道:“结束了。”

“结束了就好。”袁琢将拴在树旁的白驹解开,拉着缰绳向前走了几步,吩咐车夫,“送祝姑娘回府。”

祝昭揣着青橘爬上了马车,掀起帘子时余光瞥见袁琢侧头蹙眉看她,她回以同样的神情,袁琢见状,眉目微挑:“车内有刚买的一袋青橘,阿翁最爱,你等会带回去给他。”

祝昭点了点头,一头钻进了马车内。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车旁嘶鸣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祝昭斜躺在车厢内,车厢内到处弥漫着青橘的气味,带着夏秋青涩的果香,清苦,明亮。

她拿起手中的青橘,大拇指扣着橘皮准备剥开来,却发现此处的橘皮已经被剥开了一个小口,祝昭顿时眼底晦涩难明。

“自己剥了一半不要的橘子扔给我?”她轻哼一声,将青橘塞进了随身的布包里,靠着车厢壁开始小憩。

她实在是太困倦了,袁阿翁人老觉浅,袁琢日日晨起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