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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把谢云逐给击溃了。

他从没有想过分开,这不该是他人生的一个选项。如果艾深不在,那么他也不该存在,他应该立刻死去,没什么好留恋的。即使死后的世界什么都没有,那种空无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什么仍叫他在地狱的门口徘徊不前呢?

那大概是一种虚无的、缥缈的、可以称之为“希望”的东西。

既然他可以听到千万种声音,那么会不会有微弱的一道声线,在用力地呼唤着他呢?就像当初在孵化所,有那么多强大的神明幼崽,小毛球的声音细得和小猫一样,可自己不还是听到了?

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玫瑰,那么多的“可能性”。那么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一个诞生于爱的奇迹,他的爱人就坐在其中一片花瓣上等他,像一颗滚来滚去的露水那样?

谢云逐多少意识到自己已经有点疯了,可是他决定放任自己发疯,否则他肯定坚持不下去。他赤着脚,衣衫褴褛地在玫瑰丛里穿行,一步一蹒跚地丈量过每一片土地。

因力竭昏倒过去,他就在玫瑰丛中休息,醒来时玫瑰花们都垂下了花苞,盖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躺在鲜花装饰的棺材里,玫瑰的殷红映照出了他一个苍白的鬼。

他也记不清自己哭了多少次,落下了多少眼泪了。以前他和艾深开玩笑,说自己那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骨头断了、脑袋豁开一个洞,也没叫过疼流过泪。可是在床上却总是被你干出眼泪来,可见你有多么畜生。

艾深就笑着说,那很好啊,希望你只在我的床上哭,所有的眼泪都属于我。

可他现在落下的泪,已经要比在床上多了。会哄着他说甜言蜜语,抱着他的腰像孩子一样撒娇,扬言要他所有眼泪的人,又去哪里了呢?

“叮铃铃——”挂在树梢上的银色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是他的铃,曾经唤醒过上千万人,现在却已经坏得彻底,没法再与其他人同调共振了。

谢云逐也想象不到自己还会有什么机会用上它,索性将它做成了一个记忆储存器,把这些年来和艾深所有的过往记忆都储存在了铃中,然后系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至少风吹过的时候,世界树会聆听到些许过去的回声。

那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又开始了,有时候谢云逐会有种错觉,仿佛那千万道声线正在融合为一体,组合成一个新的声音。可是一方面他根本听不清,另一方面他的精神实在太差了,这更有可能是他的妄想和幻听。

“你在对我说话吗,艾深?”谢云逐抚摸着树干,脸上浮现了一个恍惚的笑容。可即使是这万千神明的爱融合为了一体,那还是他熟悉的爱人吗?忒休斯之船的每一块零件都被更换,那是否还是最初的那条船?

“唰唰……”枝叶在微风中摇晃,不知是不是在他的幻听里,谢云逐听到那些声浪重叠为一些破碎的词句:“走……”

“离开这里……”

挂着银铃的那根枝条垂落下来,那么漂亮的闪着银光的枝叶,好像一串串垂落的流苏花,落在他的发顶,痒痒地抚摸着他。

谢云逐隐隐想起了什么事,又不可控制地笑了起来,他的情绪近来就是这样,会不受控制地哭泣,也会突如其来地大笑。

“你的头发真的长长了,是不是?”他从上到下抚摸着枝叶,“不过我的头发也长长了,快到肩膀了,你觉得我是扎起来好,还是干脆剪掉?”

无人回应,只有风吹走了永无止境的窃窃私语。

他又靠着树干睡着了。

日复一日,谢云逐已经忘记了时间,毕竟这里只有永恒的晴空和永不落幕的白天。

直到那一日,他无望的人生中忽然擦碰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