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以上对话,波比全都听到了,而且听懂了。
那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被抛弃的噩梦,梦里两人开着车潇洒离去,他一只狗跟在车后面追,边吃尾气边汪汪大哭。
第二天谢云逐和艾深出门,就遭遇了巨大的变故——
高楼连环倒塌,大片商品房就好像多米尼骨牌一样连环倒下,碎成齑粉,摩天大楼拦腰截断,将大地砸出疮痍的伤疤。
平白无故又毫无预兆地,城西那一块地在短短五分钟内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当时,他们恰好正开着车在那条路上,虽然因为艾深反应迅速好歹没有受伤,但向西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见鬼,到底什么情况……在坍塌前,没有发生地震,也不可能是鬼怪,没有任何一个鬼怪有这么大的能量。”有惊无险地回家后,谢云逐在酒店大厅里踱来踱去,“话说回来,我们朝其他方向开车的时候,半点事都没有,为什么偏偏是西边……”
“因为西边是离开兰因的方向。”艾深道。
谢云逐挑了挑眉,蹲下来一把捧住波比的狗头:“波比,别告诉我又是你啊?我知道你听得懂,是你就点点头。”
波比夹着尾巴猛猛摇头,他并没有想让大楼倒下来砸到主人呀,虽然他的确一整个白天都无比焦虑,祈祷狗狗之神不要让主人一去不回。
谢云逐和艾深对了个眼神,然后谁都没说话——人类就是这点讨厌,有时候他们不用语言,就可以交换万语千言。
那天晚上是艾深负责照顾他,给他倒满了一狗盆的生骨肉(原料未知),然后拿起梳子,将他缠结的狗毛梳开,很快房间里就飘满了红毛,让狗想起了春天的柳絮。
“我明白你的心情,波比,其实我也不想离开。”艾深一边梳毛,一边好像在自言自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永远留在这里。虽然有点危险,但我还可以应对,可以保护他永远不受伤害。”
他说:“神明的寿命很长,可他只有这短短的一生,他的梦想和野心、他身上背负的使命,都远超他生命的分量。他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他心中的愿景实现,或者死在半途,就好像那些殉道者一样。”
白发男人垂下眼睫,金瞳里闪烁的情感,让狗也感受到了悲伤,“但我永远不会阻挠他,如果他执意要飞向太阳,那我就做托起他的风;如果他执意要下地狱,那我就做追随他的鬼——波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呜呜?”
“因为这是‘爱’。因为我爱他。”明明眼神那样悲伤,艾深却又微笑起来,仰头看向那黄昏的天空,“他必须走在那条路上,才能施展他惊人的才华,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看过那样的他,你就不会只爱着躲在你怀里的恋人,你会想看到他站到更高处,他应该在那里——”
艾深举起手指,波比跟着向上看,眼前的景象叫狗目眩神迷,不由想起了出生后所见的第一个黄昏。今时也同那日一样,有着漫天瑰丽的霞光,燃烧欲坠的太阳,飘散归去的云流,和几颗刚刚亮起的黯淡晚星。
艾深说,他的主人就应该在那里,成为这永恒美丽的一部分。
艾深搂着他的脖子,和他一起看了许久,直到地平线吞没了夕阳,月亮洒下来辉光。他说:“这些话你听不懂没关系,祂听到了就行。波比,你要记住今晚的梦。”
祂?祂是谁?
波比没有听懂,然而那天晚上,他果然做梦了,不是一个噩梦,而是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依旧坐在那片星空下,然而旁边却不是艾深,而是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可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就好像……就好像那天躲在主人怀里的那只兔子!
兔子先生看起来似乎很烦恼,他坐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