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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浪,一抹酸楚从他心里汩汩涌出,他望着水面,心底的沉重几乎将他压垮。

水底影像猝然破裂,碎成无数细小的光,陆聿怀空悬在一片死寂里,心口忽然空落落的。

远处有幽铃声响起,有谁的声音从深处传来:“走吧。”

陆聿怀闭上眼,任自己被那道声音牵引向上,带着这一世与前尘交错的悲欢,一并沉入无尽的寂静。

江之沅抱着陆聿怀,忽然身后的魏徵大喊一声:“小心祁映昭!”

而江之沅毫无反应,他盯着陆聿怀没有生气的脸又看了一会儿,似乎全然不在意别人做什么。

祁映昭全身一半已经白骨化,另一半还披着斑驳流脓的腐烂血肉,一只眼只剩空洞,另一只眼还尚存,他跌跌撞撞向江之沅走过去,歪着头用一只眼盯着躺着的陆聿怀看了一眼,似乎花了点时间才弄明白,陆聿怀死了,被他杀死了。

祁映昭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佝偻着背,伏下身,用一种极尽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声音问背对着他的江之沅:“他,死啦,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

江之沅没有给他一点儿反应,祁映昭等了一会儿,着急地再次开口:“他有什么好的,至于念了他这么多年吗?”

他用一只白骨手指着自己说:“我现在比他厉害,他死了,我还活着……我……”

他话音未落,江之沅忽然动了,他轻轻把陆聿怀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拎着自己的伞,站起身来。

祁映昭面上一喜,他前倾了身体,急切地等着江之沅转身。

江之沅转过身,看着祁映昭那可怖的残缺不全的脸,他似乎有一点儿怜悯,更多的是冷漠,半晌开口,语气轻飘飘的:“你怎么会认为,杀了我喜欢的人,我就会喜欢你呢?”

“祁映昭,当年我怜你在世家大族里过得不痛快,对你多加照拂,可你当这是世族竞争吗,和竞争对手打架那是动物求偶才做的事。”

江之沅朝前举起手里的玄魂伞,平静地说:“这辈子不必再执着,杀人偿命吧,来生……算了,你应该没有下辈子了。”

祁映昭愣在原地,单薄的一副骨架被风一吹,摇晃个不停,他空洞的眼窝里竟然逐渐流出血泪,身体已经腐朽,灵魂业已干涸,只有一脉残血,在这痛极的时刻才能替了眼泪。

半晌,祁映昭轻轻摇了摇头,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江之沅,然后闭上了眼,没等江之沅反应,一层血雾瞬间笼罩他全身,任凭江之沅如何迅速地举起玄魂伞,也没能碰到祁映昭半分。

祁映昭渐渐双脚离地,他在血雾的包裹里缓缓旋转,嘴里喃喃自语:“这人间好没意思,既然如此,何必存在。”

他的话语淹没在了更多的、噪杂的喧哗声中,魏徵和江之沅猛然抬头,数以万计的小小的球状黑雾从远处缓缓飘来,每个小球里似乎都有人在说话。

小球经过判官没有任何反应,只被祁映昭吸引而去,小球经过的瞬间,江之沅和魏徵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空中逐渐汇聚成一场声势浩大的合奏:

“我没有娃娃,我弄坏他的,他就不会开心了吧。”

“上学也太累了,真不想活了。”

“看他那穷酸样,今儿晚上堵着他好好收拾收拾。”

“我成绩这么差,高考没希望了吧,未来还有出路吗?”

“我长得真的好丑啊,别人都那么好看。”

“找不到工作,我怎么这么一无是处。”

“看见他们换新车我心里就堵的慌,他妈的凭啥。”

“活这么大岁数干啥,养的都是白眼狼。”

祁映昭蛰伏人间数百年,悄无声息地吞着人间的抱怨、怨怼、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