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授的是“近日铺子忙雇一人”,而陆骁给写成了“近日铺子亡故一人。”陆骁写好后,柳掌柜也没过目检查就封好交给了自己那熟人。结果其岳家接到这封书信,无异于晴空霹雳。
纸马铺子就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四人,亡故一人,究竟是谁亡故了信上又没说。可不管是谁都是叫人悲痛万分的事情,柳掌柜的岳母当场厥了过去,跟着一家子哭哭啼啼连夜赶了过来。其岳父因为心慌意乱,路上跌了一跤,脚踝肿起老高,是他两个舅子轮番背来的。
到了铺子之后见女婿一家四口个个都好好地活着,其大舅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揪住柳掌柜好一通臭骂。柳掌柜给骂懵了,其娘子火大地责怪自家长兄,双方一阵吵嚷之后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柳掌柜两口儿气不打一处来,立时去寻陆骁的晦气。
“哈哈哈,这个陆二,竟然将‘忙’写成‘亡’,‘雇佣’的‘雇’字都不会写,分明是个草包,偏要猪鼻子插葱装大象!哎哟,笑死我了!”方采菱笑得直打跌。
胡氏笑道:“可不就是,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陆骁那家伙只读了几天的书,竟敢替人写书信!这平白无故地说人家家里死了人,柳掌柜能跟他善罢甘休才怪!”
方采菱附和道:“那还用说,柳掌柜的岳母给吓得晕了过去,岳父又扭了脚,全都是陆二给害的。”
“哼,子不教母之过,陆骁那贼小子之所以这般胆大妄为,还不是平日里于氏恶婆娘纵容的结果。那样粗鲁不堪箩筐大的字儿不识一个的婆娘,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冤家对头倒霉出糗,可逮着机会落井下石了。一路上方家母女两个一唱一和说得格外起劲。
方志远毕竟年小,关于陆骁写错的两个字光听根本不明白意思,拉着方采蘩给自己解释了一通之后他才懂了。
这孩子倒不像自家老娘和二姐那般,就顾着快意于陆家此番的出乖露丑,而是心生警惕地道:“其实在学里比我们大些的师兄也时常会写别字,夫子每每责骂,我看他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于今想来,这事儿还真是马虎不得,兴许哪一日就因为写了别字跟陆骁一般闯祸了。”
“我们家远哥儿能因为别人犯错而提醒自己吸取教训,真不错。”想不到自家弟弟小小年纪,竟然能对这事想得这么深远,方采蘩大为惊讶,忍不住赞扬起来。
方志远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方采蘩又问弟弟:“远哥儿,今日这事你除了得到写字要小心,不能写别字之外,还得到什么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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