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看到胡氏方采蘩他们,高兴得直抹泪,一个劲儿地说“可算来了”。又死死地拽住方采蘩的手,心疼地道:“大姑娘可是路上累着了,怎么这下巴都尖了。你看这眼圈都是青的,一定是没睡好。如今到家了,小的一定好生给姑娘补回来。”
老牛头嫌她老烦着方采蘩,忍不住呵斥起来。钱妈妈笑道:“你就别责怪张家姐姐了,她这是高兴。你不知道,老太太照旧安排她伺候大姑娘呢。”
老牛头恍然大悟:“我就说这婆娘怎么这般兴奋,原来是为着这个。”张妈妈笑道:“我打小带着大姑娘,结果半道上就见不到她了,这些年我时时念叨着她。如今竟然又能照看她,能不高兴嘛。”方采蘩感动地道:“张妈妈,我这些年也时时想念你。”
方修文笑道:“好了,要叙旧回家去叙吧,咱们还是赶紧进城。”
想着有东西要装,老丁拢共带了四辆马车,方修文一手抱起儿子,招呼胡氏和自己坐一起,却被胡氏拒绝了。胡氏扭头钻进了两个闺女的马车,方修文自嘲地笑了笑,招呼车夫进城。
一家子很快进了城,直奔知府衙门后面专门给历任知府准备的住所。那是一座三进的宅子,虽然不是顶宽,然而方家就祖孙三代六口人,住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门口一个婆子正斜着身子张望,远远地看到老丁坐在马车上,便知道是接来了人,立马推了一把身边的丫头道:“快,进去告诉老太太,就说老爷他们到了。”小丫头飞一般奔了进去,边跑边喊:“老爷带着少爷姑娘他们到了。”
正房厅堂里端坐在当头太师椅上的范氏闻言,嗖地站了起来,正要举步出去,想了想又坐回去,抚了抚头上的发髻,对身边站着的汪婆子道:“我可是长辈,就算再想看到孙儿,也不能坏了规矩亲自出去迎接。”汪婆子笑了笑:“对,您就好生坐在这里,等老爷带少爷和姑娘进来给您行大礼。”
范氏又对汪婆子道:“厨房的饭菜可都备好了,是不是一直热着,她们有没有一直盯着,不是厨房的人有没有谁进去过?”
汪婆子陪笑道:“一直热着,少爷他们一来就能吃上。您放心,如今厨房那几个都是老爷反复考察过的,绝对信得过,再不会有那黑心烂肝的混进去使坏。”
范氏满意地点头,明氏胁迫花婆子给月饼下毒差点毒死自己的孙子一事,让范氏留下了心病,牵涉到宝贝孙子要吃的东西,未免格外提高警惕,颇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可疑的架势。
马车到了方家大门口,胡氏下了车,让儿女们跟着方修文进去,自己却不肯进门,而是让车夫送她去最近的客栈。方修文傻了眼。他和胡氏分开多年,正值青壮年时期,却一直独守空房,苦苦熬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夫妻团聚,可是一直赶路加上有孩子在身旁,有心亲热一下都不能,本想着到家了可以好生享受一下夫妻生活。
谁想胡氏却当头一闷棍砸下来,方修文半天没回过神来。明明原先都还好好地,怎么到了家门口却变卦了,想了又想,自己方才没有哪里惹得她不高兴啊。
他心里不安且难受,又没勇气去劝说胡氏,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方采蘩。方采蘩知道老娘心头所想,知道这事儿自己可不能瞎掺和,便假装没看到老爹求救的眼神,只管拉住妹子的手,和她咬起了耳朵。
昨晚胡氏可是再三叮嘱过两姐妹,见了范氏,即便再厌憎不平,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做到,再难受也要装样子,并且要装好,毕竟她们从今往后就是知府千金,不再是和锦乡下的姑娘了。范氏再如何终究是祖母,她可以不仁不慈,做孙女的却不能不顺不孝,不然传出去世人只会说她们的不是。
方采菱一下转不过弯来,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犹自愤愤不平。方采蘩担心她稍后面对祖母的时候嘟着嘴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