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躺椅上,一年过四旬的肥胖男子正在惬意地吃着葡萄,身侧还有两名衣衫不整的花娘在给他摇扇、捶腿。
这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但又有着那张脸基本的雏形。
譬如浮肿的眼眸、扁平的鼻梁,以及薄薄的甚至有些凹陷的双唇。
这是周元泽本人无疑!
只是整个人胖了、肿了,被漫长的岁月扭曲变形了。
八年的光阴,带走了许多东西,改变了许多东西,但有些东西却是矢志不变。
苏荷上前施礼:“奴家拜见周大人。”
周元泽一边嚼着葡萄一边邪恶地笑了笑:“稍等等,待我歇息一会儿后,便与娘子共赴极乐。”
听到“娘子”这一称谓从周元泽嘴中喊出,她感觉一阵恶心。
她向来只习惯谢无痕称自己为“娘子”。
他邪恶的笑也令她感觉恶心。
一如他曾侮辱娘亲说“终归是生产过的妇人,本少爷还意犹未尽呀”,那语气、那神态,与当年一模一样。
苏荷克制着汹涌的情绪,柔声回:“虽是雨天,却也是暑热蒸腾,柳妈妈担心周大人中了热暍,特吩咐奴家过来给周大人调制些解暑的饮子。”
周元泽漫不经心地问:“你会制饮子?”
苏荷垂首:“粗浅懂一些。”
周元泽挥退身侧花娘,从躺椅上起身,行至苏荷跟前。
他吩咐:“你且抬起头来。”
苏荷依令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橙色火光下,她看到这个男人即便年过四旬,面上肌肤却仍是平整而白皙,幽深的目光中带着养尊处优的倨傲。
这倨傲与谢无痕的倨傲截然不同。
这倨傲里净是杀人越货的戾气,净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
他看着她,怔了怔:“你这张脸,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苏荷恭敬问:“不知是何人?”
“一个同样会制饮子男仆。”
“莫非奴家的长相像男仆?”
周元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几位花娘也跟着笑了笑。
周元泽说:“非也,只因那个男仆有着一个跟你一样貌美的妻子。”他说着轻轻捏住苏荷的下颌,叹了一声:“但,可惜了。”
苏荷面色不变,但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他口中“会制饮子的男仆”许是指爹爹吧,而那个“貌美的妻子”便是被他奸污的娘亲吧。
她的长相让他想起了他们。
八年了,他竟然记得他们。
很好,他还记得他们!
苏荷压制着发颤的声音,问:“周大人为何觉得可惜?”
周元泽松开她的下颌,坐回到躺椅上,一边往嘴里塞葡萄,一边回:“我占有了他的妻子,他却不自量力,声称要去府衙告倒本官,结果他妻子还真去敲了登闻鼓。”
“之后呢?”其中一位花娘问。
周元泽“噗”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葡萄皮:“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判官一剑割喉。”
几名花娘吓得同时怔住。
周元泽却呵呵笑了两声:“奴告主,结果就是死嘛。”
随即他又是一叹:“那美人儿只被我弄了一次便死了,你们说可惜不可惜?”
屋内无人敢出声。
苏荷恨意滔天。
她暗暗握拳,握得浑身骨骼铮铮作响,额上汗珠也一颗颗往外冒。
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竟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起那段往事,竟还轻描淡写地略去了杖杀爹爹的经过。
她恨不能即刻将他千刀万剐。
但现下她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