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才懒得与一个老太太计较。
她从张秀花手里接过一个锦盒:“这是儿媳为母亲购得的一些珍贵药材,以盼能让母亲身体康健益寿延年。”
韩嬷嬷忙上前接下,道了声:“少夫人有心了。”
徐南芝仍是面色不展:“就我这副破身子啊,怕是千年龙肉也不顶用了,下次你莫再花这些冤枉钱了,谢家虽深沐皇恩,在朝中却是根基尚浅,府里的这些吃喝用度须得量入为出才好。”
就凭谢家库房那些珠宝存银,何至于到“量入为出”的地步。
老太太明显是在无事生非想法子拿捏她。
但她不介意,仍乖巧地应了声“是”。
徐南芝阴沉沉地觑她一眼:“上回子谕给你放了不少焰火,应该耗了不少银子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答:“放焰火的银子并未走公中,而是出自夫君的私房。”
徐南芝一顿,“子谕竟连自己的私房也告诉你?”
苏荷胡诌:“是儿媳逼问出来的。”
徐南芝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继而坐起来,饮了口茶水:“即便他有私房,也断然不会为我这个做母亲的耗一分一厘。”
“要不,我让夫君给母亲也放一场焰火?”
徐南芝摆手:“罢了罢了,我一把年纪了还看什么焰火,你们自个儿的银子自个儿留着吧。”
随即又道:“过几日便是子谕的生辰了,你有那闲心,不如给他热热闹闹地办个生辰宴。”
苏荷怔了怔,再次应了声“是”。
她倒是忘了谢无痕生辰一事,幸好徐南芝随口提起。
他为她放了烟火,即便是礼尚往来,她也该为他的生辰好生准备一番。
她顺势问:“母亲的意思是要给夫君大办么?”
“子谕不过青衿之年,哪有大办生辰的道理,就请谢家自己人聚一聚吧。”
谢家三房人本就不和,敬茶那一日她可是领教过的,如今又要将三房人聚在一起,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好在她是个外人,无论发生何事皆与她无干。
她垂首应了句:“母亲说得是。”
接下来几日,苏荷暂将报仇之事放一边,专心筹备生辰宴。
末了,她还叫来吴生:“你可知你家头儿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吴生摸着后脑勺:“头儿最喜欢做的事……时常舞剑算不算?”
苏荷摇头:“不算。”
吴生努力回想:“那爱喝茶算不算?”
苏荷继续摇头:“不算。”
吴生实在想不出了:“头儿做的最多的事,不就是查案、批阅案卷么,还能有啥事?”
一旁的春兰没好气道:“你在你家头儿身边待那么多年,白待了。”
吴生小声嘀咕:“少夫人还是头儿的娘子呢,不也不知道这些么!”
苏荷闻言一怔,半晌无言。
她确实是他的娘子,也确实不了解他,甚至,她也从未刻意地想要去了解他。
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他的孤独。
苏荷想了想,换了种问法:“我想在你头儿生辰时请个戏班子过来,你觉得他会不会高兴?”
吴生眼前一亮:“当然高兴,头儿最喜欢的戏曲就是《白良关》。”
“白良关?”
“没错,讲的是一对父子分别十年后重逢的故事。”
苏荷试探问:“你家头儿一定很怀念过世的大将军吧?”
吴生叹了口气:“这是自然,如今头儿用的那把玄铁剑,便是当年大将军随身携带的。”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