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一次被述律太后看到,喜欢这小男孩天真可人,便让韩知古常带进自己帐中逗着玩儿。述律太后征战多年,身体多疾,韩匡嗣稍大即学得一身好医术,更得述律太后倚重,甚至视之犹子,将长宁宫宿卫之职交与他,封为右骁卫将军。
韩匡嗣又生九子,家族如今已经人丁繁衍至数十人。谁又能够想到,这个家族是在遭遇灭顶之灾,只余一个孩子的情况后,艰难挣扎,重新崛起而生生不息的。
韩知古六岁为奴,韩匡嗣八岁为小侍童,韩德让十岁时,抱起了皇子耶律贤。
韩匡嗣忽然问:“德让,我问你,什么是汉,什么是狄?”
韩德让自然是知道的:“汉人入狄则从狄之,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
韩匡嗣缓缓点头:“我们也曾经反抗过,无数人流血牺牲,却最终抵挡不住沦为异族之奴的结果,韩氏家族付出的代价就是家族之灭,上百条人命的死亡……”
韩德让跪下哽咽:“父亲!”
“从唐朝末年契丹人南下,再到石敬瑭献燕云十六州,我们这些世代居住的百姓,失去了应该保护我们的军队,锄地的农夫就算拿起武器也保不住家园。如果反抗换来的只有死亡而没有他途,要想存活下去,就只能找另一条路。如果不能推翻这个世界,那么水滴石穿的改变,也是一种途径。”
韩德让轻声道:“我记得父亲以前给我念过长乐老冯道的诗:‘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终闻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狼虎丛中也立身,狼虎丛中也立身……韩家,便是要从狼虎丛中立身,改变狼虎之『性』,驯化狼虎,与狼虎共存。我和你的祖父从述律太后的帐下奴开始,慢慢影响他们,经历了述律太后、太宗皇帝、世宗皇帝三代,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契丹旧部的反扑来得这么快,结果功败垂成,雄图大业成空。为了保全实力,这些年来他只能忍辱偷生,以医术获得皇帝信任,缓缓图之。可没有想到,他一忍再忍,如今终于无可再忍……
韩匡嗣站起来,拍了拍韩德让的肩膀:“当年我对你大哥疏于管教,他虽武艺上佳,却资质愚钝,难以托付大事。为父从小将你带在身边细心教导,你兄弟之中,你最有才华,也最是聪明坚忍。更难得的是皇子贤也对你信赖有加,这是我们韩家的机缘,也是你的莫大机缘,你千万要珍惜。韩家和北地汉民的未来,为父都交托给你。”
韩德让已经感觉到了什么,颤声问道:“父亲,您要做什么!”
韩匡嗣咬牙:“我知道他是个昏庸之君,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至此,为了治疗他的隐疾,竟不惜听信女巫,以活人心胆入『药』。哼、哼,他能取何人的心胆,不过是取我幽燕汉人的心胆罢了!生死关头,迟一日,便有更多人受害,我已经不能再等了,必要的时候,便要动手,牺牲我除去他!”说到这里,韩匡嗣眼中杀机一闪。
韩德让大惊跪下:“父亲!切切不可如此。韩家和大辽都需要您,要除去那昏君,我和皇子贤自会设法,您千万不要冲动牺牲了自己。要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若韩家出事,皇子贤的助力就更少了,祖父和父亲所期盼的目标,就更难了。”
韩匡嗣却根本没有听进韩德让说的任何话,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把一枚令符交到他手中:“放心,我不会莽撞的。我死不足惜,你却一定要努力活着,韩家数代的理想,及治下封地更多百姓的未来,将来都要你承担。这枚令符,可调动韩家头下属地的力量。真到不可挽回的时候,能带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吧。”
韩德让捧着令符,觉得它像火烧一样滚烫,但他知道父亲为人看似和气,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