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一击。他为此痛苦和懊悔,面对这样的自己,他希望能有一把枪,推入子弹,上膛,对准太阳穴,发射。这样处决自己的意念曾经无数次侵扰他,那些悖逆自我的蒸蒸日上和远离真诚的推杯换盏之后,他最想要的就是一把手枪,给自己来一发,与自杀不同的是,他并不想死,他想重新活,他旺盛的生命原力在推动他从死里复活。如今这种绝望的感觉像旧疾复发,他想解救自己,于是拿出子弹,拔出手枪,砰的一声,他拨通了女人的电话。
“我要为自己的无知和浅薄向你和花朵道歉,这么重要的责任,我无力承担。对不起。”电话刚一接通,石野迫不及待的把这颗子弹发射了出去。他要面对自己无处逃遁的卑微和失落,就要亲口揭露它,眼睁睁看着它在身上结疤。
女人沉默了片刻。世界突然那么安静,石野把电话放在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心突突的狂跳声。
“该我向你道歉,我们见一面好吗?当面向你解释。”女人声音中释放着焦虑和无助。
“咖啡厅还是我家?”石野简短有力的回应。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而石野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家。等我。”女人言语也果断起来,空气中掠过燥热的风。
石野放下电话。最初翻江倒海的愧疚和气愤竟然无影无踪,他仿佛进入另一个时空,自我的责难与当下的新情况一瞬间交叉碰撞,便把石野带入他和女人两个人的独立空间。简短的对话并未说出什么,又好像发生了莫名奇妙的变化,石野不明白一个电话前后三分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对未来有什么影响。但有一点他能确定,即便隔着电话的听筒,只是声音和语调,也激发出了彼此共通的情绪,他知道这种感受,不是空穴来风。
很快,门铃响了起来。石野本就干净整洁的家笼罩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他把落地窗打开,半透明的纱帘被春日的风撩拨得一起一伏,鼓胀着,垂下去,有节奏地飘动。石野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第二声门铃响起,也似乎在为做一个重要决定而酝酿。第二声门铃刚刚响起,石野猛然拉开了大门,铁门洞开,把女人和石野完全暴露在彼此面前,无处遮掩。一阵风吹过,敞开的大门释放了风的野性,先是把纱帘撩得横飞起来,再穿过细长的楼道兜了一圈,回转进房间,女人的纱裙随着风的一去一回,最终打在石野的小腿上,轻抚而过,若即若离。女人黑长顺直的头发被劲风拨弄,落在脸上和肩上。石野的记忆复苏了,这记忆不仅存储在大脑里,也唤起了他身体酥麻的欲望。六年过去了,本以为会“相忘于拉萨”的女人,那个曾经让石野暗暗心动又无力靠近的女人又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女人温婉的气质依旧,保养精致的面容更多了柔和的线条,眼角细腻的鱼尾纹若隐若现的浮动着,这是石野唯一能捕捉到的女人六年来的变化。石野很清楚自己在女人面前的样子也有了些许不同,和那时一无所有粗糙急切的男人相比,此时的自己身体更加健硕,眼神也更加坚定从容。不过,或许是女人比石野年长六岁的缘故,还是石野本就潜藏着一副少年气的劲头,他在她的面前,总是显得慌张和腼腆,别有一番男人的动人可爱之色。
“我离婚了。”女人眼神中的海翻涌,蓝色的海水被风搅动出白色的浪花,还有白色的泡沫,浪花和泡沫一触即灭,但海水依旧深不可测。
石野的小腿被纱质的裙摆围困,女人简短有力的语言仿佛深海的暗流,不动声色间冲刷所经之处全部生物,也如同一个开关,释放了围栏中的野兽。石野感到胸中有力的撞击,分不清是心脏在突围还是血液在凝聚,这一切幻化成了带着咸味的汗液,凝聚在他的手心里,如同攥住了一种命运的挣脱。
“进来说。”石野声音里带着成熟男人的霸道,而霸道里也难掩亲密的无礼。人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