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家借着酒劲儿看在眼里,都懂,都不说,刘哥哭一场,酒就醒了,擦擦鼻涕哈哈哈大笑一番,献唱一首沧海一声笑,认真完成了一次对“心”的隐晦告慰,就算起死回生了。石野每看此景,都憋屈,他和刘哥比小点儿、和王哥比差不多、和马哥比也小点儿,但是他不想顺着年龄走到这一步。他无比怀念朋友,那些可以在某个深夜发生心和心相碰的朋友,但他竟然发现,三五知己,时至今日,一个都没有。他苦笑着,用一个月的时间,像迎接给他遗体告别的朋友一样,送走一波又一波,诀别一个又一个,朋友们临走时用“常聚啊”取代了鞠躬,这三个字,分明又是杯酒相交之人的一句谎话,只是常说,听起来也就不那么刺耳了。
两个月过去了,石野的生活渐渐安静下来,成功给自己的生活换了频道。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他听到了鸟叫,身体轻盈酥软,一个懒腰连上了身体的206块骨头,搭建了数以亿计的神经,他可以从容的听着骨骼复苏的脆响,闻一闻窗外槐树的清香,然后把自己放在淋浴下唤醒自己,这个过程不徐不疾,通感洞开,声音色彩都丰富了起来。再煮一壶咖啡,让屋子里弥漫熟悉的香,包围他,又不侵扰他。一片面包,一杯咖啡,一个马克吐温或者毛姆再或者汪曾祺的短篇,完美的清晨就这样转动起来。晨光明媚,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的斜射进来,他会换好运动衣,戴上耳机,沿街慢跑,配速大约在6,这样的速度他可以边听音乐边细致观察街上的行人、建筑、花草和不同天气下的天空,他看着匆忙或者颓然,悠闲或者郁郁的陌生人,构筑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三十五分钟,就在天马行空的故事中跑完了,额头和脊背汗涔涔,清风掠过,毛孔连通五脏六腑,通透舒爽。然后又是一个澡,换上舒服的tshirt,看书、写字,沉入无尽的自我与好奇中,没有目的的遨游,随时捕捉脑浆迸裂的时刻……
中午石野会做一顿简单的鱼肉或牛肉配蔬菜,他常吃超市里冷冻的巴沙鱼,方便快捷营养是他最大的需求,拿出一条巴沙冻鱼,放在盘子里静置两个小时化冻,用一张厚实的餐纸吸干多余的水分,两面撒上粗粒海盐和磨制的黑胡椒粒,腌上半个小时,中午看书写字累了,就在厨房把腌好的嫩白的巴沙鱼放入倒好浅浅一层橄榄油的锅里。没有激烈的油水相交,鱼肉浮在平底锅中低吟浅唱一般慢慢变焦,石野会很认真对待每一次料理,他喜欢观察食物通过精心合理的安排和烹饪变成另一番模样的过程,他喜欢在这个过程中体会耐心和恰到好处的奇妙力量,他相信食物和人的精神是相通的,对食物的感知需要想象力和亲和力,熟练的手法、佐料的顺序、还有火候,有时极繁有时极简,极简中存在无限张力,多余的内容会给食物添加负担,也容易失去味道的淳朴。烹制过程也是对个人习性的磨练,优柔寡断和疑心重重都无法做出鲜美或者可口的食物,这种果断和对自我的信任除了来自于经验,也来自于个人性格的影响。什么时间点放多少盐,哪个环节放多少酱油,在掌握了一定的烹饪技法后就需要对自己的烹饪感觉有所信任,手腕抖动的幅度,一勺的含量,一次性,别犹豫,最忌心有不甘,一点一点,味蕾跟着佐料浓厚起来也会变得麻木也失了兴致。如同两个拉锯关系的情人,爱一点,不爱一点,伤一点,弥补一点,试探着犹豫着,俩人最终都会疲惫不堪,草草收场,以生的本能寻求一个了断或解脱。巴沙鱼出锅,表层带着一点点焦黄,白嫩里透着金,这是最佳状态,断开的部分如初生婴儿般白皙稚嫩湿润,屋子里散发着鱼肉的鲜香,令人感到生活在某一刻是可以称之为美满的,从冰冻到柔软再到焦挺咸香,这一路走来,没有怎么为之呕心沥血,只是轻点盐粒、微火炙烤,得来的美味便如此惊艳,真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情。石野饥肠辘辘的时候常常会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