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野(3 / 8)

明,都让他感到陌生,这两个人碰撞在一起仿佛起了化学反应,路明的娇羞、试探、阴郁,甚至无所谓的洒脱都不见踪影,此时的她是明媚的、舒展的、完美的、连笑都在昭示她的幸福。石野忽然发现,他其实并不了解路明,她的生活,她的爱好,她是否有男友,她是否爱她的男友,他只知道路明在他身上与身下的样子,只知道她讲故事时的冷静,只知道她忽而哭泣的悲恸,想到这,石野缓缓的坐下,像一只训练有素的警犬,警觉的在大脑当中捕捉路明的蛛丝马迹——她在他的身上忘我的上下起伏,随着音乐节奏加快,动作也飞腾起来,她像要奔赴一场死刑,决绝地轻咬嘴唇,轻皱眉头,带着石野一往无前不可停歇地冲向彼岸。屋子里缭绕着烟雾,路明双眼圆睁盯着天花板,一边贪婪的吸最后一口烟,一边从嘴里缓缓流出那些童年的故事,仿佛她瘦小的身体外有一层不容侵犯和伤害的铠甲。还有她眼角流出的泪,一颗一颗分明透亮,那是真实的泪,由心交付给眼睛的泪,石野能在泪里瞧见自己,他甚至不忍心擦掉它们,每一颗在石野看来都珍贵。这些零散的画面搅动着石野的大脑和心绪,在这些带着欲望与占有滤镜的影像中,石野发现路明从未主动谈起过她当下生活的模样,当然,石野也从未询问过,甚至从未好奇过。他惊觉自己对路明了解的浅薄,但他又不无理由,他回想着和路明在一起,留下的汗水,空气的味道,拥抱的触觉,高潮的滋味,每时每刻他都感到踏实和饱满,似乎棒棒糖之于孩子,爱情之于诗人、太阳之于天空,它们触手可及,就是全部世界。石野目送路明和陌生男人走远,路明放下了挽着男人的胳膊,左手和男人的右手交叉握在一起,石野的心轻轻揪痛了一下,便转而看着自己的右手,宽大的手掌布满指纹,因常年健身残留的茧子赫然盘踞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与手掌连接之处。做爱与牵手,它们有什么不同呢?石野被这个问题牵引住,陷入了沉思。或许,在一些时刻,我们无法明确界定人和人之间发生的关联更倾向于哪种感情,但它确实发生了,性爱也好,牵手也罢,哪怕只是一句旁人看起来无关痛痒的话,或者只有彼此能察觉的眼神,它们在两个人之间传递了模糊的信息,但情感的倾向性是真实的、明确的、不容置疑和难以捕捉的……石野想到这些,一颗不安定的心才慢慢划入轨道,顺着星河继续流转,闪烁起来。

石野的“隐退”生活来之不易。从风光的高位回归简单的生活,从董事长准女婿跃入单身汉的行列,这样的变化不仅仅是石野的一种选择,也是对那些整日厮混在一起逐渐油腻或麻木起来的中年人同位者的背离。那些劝降的电话,苦口婆心,甚至声泪俱下,揣着瓶酒就来敲石野家的门,他们希望告诉石野这个选择是多么勇敢,勇敢到触及了他们深埋的神经,但他们一张嘴说出来的却是。“石野你这个年龄了,得再三思啊!”“石野,成本!咱不能意气用事,大好前程唾手可得了。”“石野,你丫真的牛逼,我敬你,但我做不到,我得考虑后半辈子。”“石野,大家都是凑合的,你看我跟你嫂子,一年也来不了两回。都特么一样。”“石野,你丫疯了吧。”……他们从人生走向,前期成本,后期坦途,婚姻之事,男女之情,大到家国责任,小到个人享乐都劝了个遍。石野耐心的接待着他的忠诚的朋友们,耐心聆听着他们的教诲,耐心做着最后的道别,他深知,离开一个行业,就是离开一个圈子,逐渐就是离开人,那些曾经几乎三百六十五天吃喝玩笑在一起的人,都会慢慢淡出自己的生活,他们其实算不上朋友,他们是靠在一起的人,靠在一起,杯和杯相碰,钱和钱相交,笑和笑相倾,牛逼和牛逼相予,但这里没有心的交付,那是另一个境界的事儿,在这个圈层,谁谈心,谁滚蛋。但并非石野一个人有心,比如挺着大肚子的刘哥也有心,心给了他的小三儿,四十多岁的人了,唱歌的时候在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