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他看票上的时间算一下应该是初三的时候,又想了想那会应该是上课期间,有点惊讶,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奇怪的开心,可能简默很喜欢那个地方?

所以才会专门请假过去旅游,还一直把门票留着。

他抱着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期待和兴奋去的圣莫里茨,到了第一件事不是去滑雪也不是去国家公园,兴冲冲地跑去了赛根蒂尼博物馆,对着他觉得他完全不懂得欣赏的艺术仔仔细细钻研了一整天,想着开学后找简默好好谈论一下Lanature, la vita, la morte。

但现在顾南星回想,感受不到一点那时候的兴奋和愉悦,他的印象中,那是一次,无聊的、漫长的、空白的旅程。

那天晚上回去后,他坐在酒店床上把白天的想法记下来,仔细标记着哪些可以跟简默展开话题,在他思维发散到是不是之后可以约简默来次毕业旅行的时候,突然QQ消息炸了,点开发现居然是他班里几个同学和他们班那个比寂静岭还寂静的班群。

国内应该是下午吧?他觉得这简直这怕是快世界末日了,他们班那群学习狂魔才会在这个美好的学习时间来QQ冲浪。然后他点开最上面的消息,发现是一大堆链接。

原来真的是世界末日了。

顾南星现在已经不记得他当时是怎么看完那些消息,或许他根本没有看那些热点新闻说了什么,他只知道简默自杀了。

他也不记得他那时候想了什么,只觉得荒谬,甚至到了三年后,仍觉得荒谬,越看越觉得荒谬,看着看着开始握不住手机,最后把头蒙到了被子里。

顾南星二十年来第一次哭得那么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简默,还是因为,在真正去面对一个人三年前的死亡后,他终于敢承认,他喜欢一个已经不可能再见的男人。

3.好久不见

顾南星站着教室门口的时候还是有点懵,觉得自己可能在做一场奇怪的梦,但在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安安静静背书的简默,他心想,不重要了,就算是场梦,这次他一定要做个美梦。

他那天晚上哭得太惨,哭着哭着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醒来时头痛欲裂,睁眼发现自己在医院的时候以为是他没清醒,还是室友没叫醒他直接把他运医院来了?

等他看见一个像他妈的人提着早餐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魔幻了。

不说他是突发什么暴疾才让他妈出差途中从千里之外赶回来,前几天视频的时候,孟女士赶时髦剪了个短头发还染了个栗子棕,这才几天怎么就变成黑长直了?

他全身无力、头痛得要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突然被检查出了什么癌症晚期,哑着嗓子说:“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呢!”孟诗秋把早餐摆开,“医生说已经可以出院了,吃完收拾收拾。”

顾南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这病房太眼熟了,虽然全天下医院都差不多,但是,总不会病友都一样的吧!他看着隔壁床的大叔,这他妈不是他高二时候住院的病友吗?

“这……”顾南星觉得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他疯了,要不就是他在做梦,“妈的,我这是悲伤过度精神失常了?”

“嗯?你说什么?”孟诗秋没听清顾南星在说什么,只听到一个妈以为在叫她。

“我说,我辛辛苦苦考到a大,是不是大梦一场,现在就要回去读高二了?”顾南星脑子一团浆糊,开始胡言乱语。

孟诗秋乐了,自己儿子今天有点神神叨叨的,“不然呢?你这缺了小半个月课就要降级去读高一?”

“寒窗十二年终于熬到大学,我还没浪够,这一觉让我睡回了……高二!!妈!今天几月几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