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的国仇家恨,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复仇?
一旦开战,性命牺牲是必然,她只能尽快求胜,将伤亡降到最低。
她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冷静,开口道:‘待两日后,我将亲自回复。’
朱友文却是冷笑,‘两日?我听闻晋王行事果决,要开战或要投降,何需两日时间考虑?看来晋王不在泊襄城中,只派了皇女前来当替死鬼?’
此时又是一只彩蝶翩翩飞过,连朱友文身旁战狼亦歪起脑袋好奇观看,这冬日里怎地还会有蝴蝶飞舞?
摘星道:‘昨日在城郊林处发现一批过冬蝶蛹,两军杀伐,必牵连林子、损及蝶蛹,我不忍这些蝶儿见不到明年春日,望渤王能高抬贵手,宽限两日。’见朱友文未有回应,又解释:‘这两日我会命人将蝶蛹移至温暖室内,催其羽化成蝶,远离战场而去。’
‘就为了蝴蝶?’朱友文脸现嘲弄,内心却是澎湃。
她竟弄来了蝴蝶?
狼狩山上,她最爱的,不就是看他观风听蝶?
这个名字再度回荡在心。
这一招,好蠢,却也好狠。
我怎能不想起狼狩山?怎能不想起女萝湖旁的点滴?
怎能不想起,妳那曾经灿烂无忧的娇憨笑颜?
可是,都远去了。
正自感慨,又是一只彩蝶飞来,风雪稍强,蝶儿飞得歪斜,想找地方躲避,竟停在了朱友文胸前铠甲上,冷硬目光瞬间有了温度。
‘堂堂皇女,竟如此念旧?’他轻声道。
‘我自喜爱蝴蝶,与你无关!’摘星辩解。
他轻抚蝶儿翅膀,彩蝶便停在了他手指上,他目光不曾离开蝴蝶,道:‘好,看在蝴蝶份上,本王容妳两日后答复是否主动献城,避免战祸。’
马邪韩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不过区区几只蝴蝶,竟真成功让渤王答应宽延两日攻城?
疾冲心头更加不是滋味,为何他总觉这两人即使成为敌人,之间的牵绊与默契反而越是加深?在商讨战情上,他自信与摘星有十足默契,可在私人感情上,她却彷佛用一层壳将自己保护起来,不让他碰触到最柔软的那一处。疾冲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现在在她身边的是他,不是朱友文,他相信假以时日,自个儿在她心中份量,终会大过朱友文。
可是此刻,他却越发不确定了。
不管是相爱或相恨,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早已容不下别人。
即使距离如此遥远,也总是能知道另一个人的心思。
最懂你的,并非深爱你之人,而是深爱过你之后,反目成仇的敌人。
蝴蝶飞离了朱友文指上,他竟恋恋不舍,目送蝶儿消失在冬雪里。
他毫不掩饰满脸思念,让她不由看得出神。
他在思念什么?
是狼狩山上的一草一木?哺育他长大的母狼?他的狼兄弟?
还是他俩曾有过的两小无猜与纯真?
她心一痛,不,狼仔早已死了!
他转过头,重新恢复冷酷,‘马摘星,两日后,本王兵临城下,听妳答复!’话声一落,一拉缰绳,带着两只战狼返回渤军阵营。
她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目光胶着,心中原本那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越加明晰。
真有这个可能吗?
疾冲在旁见了,心中吃味,同时黯然。
摘星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走吧!此地久留无益。’他上前催促摘星,‘妳与他的过往,别再多想。’
摘星点点头,终于收回视线,转身随着疾冲与马邪韩回城。
*
隔日破晓时刻,疾冲站在泊襄城墙上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