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为何?
梁帝转头朝摘星怒道:‘妳可看见了?这叛臣不仅认罪,临死前还胡言乱语,试图怂恿人心以报复朕!岂能不杀之而后快!’
摘星低下头,强忍住眼中泪水,沉默不语。
遥姬上前安抚梁帝:‘囚犯临死,恐惧至极,常会如此丧失心神,口出狂言,陛下切勿放在心上。’
梁帝重重哼了声,兴致全失,拂袖离席。
遥姬微笑地看着这一切,马摘星,这下妳该觉悟了吧?这才是渤王朱友文的真正面貌,他从来就不是妳的狼仔!
她察觉到朱友文愤恨目光,微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迎上,怎么,以为玩玩投壶、换换花草,就能洗去满身血腥味吗?痴人说梦!
这五年来,在那座石牢里,她日日夜夜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朱友文再次交手,这个曾经打败过她的男人,是堂堂大梁渤王,夜煞之首,可不是一个在心爱女人面前多情软弱的废物!
*
连续好几日,她都无法从那日亲眼见到朱友文斩首段言喻的震惊与哀痛中恢复过来。
她甚至会作恶梦,梦里不断重演朱友文虐杀犯人的场景,她吓得不敢再闭上眼,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令人胆寒的刽子手,是她的狼仔。
遥姬的声音更是时不时在她脑海里响起:
妳的狼仔讨厌花草吗?妳的狼仔会拿剑杀人吗?会拿刀砍蛇吗?或是在战场上大开杀戒,尸首血流成河吗?更甚者,一身嗜杀气息,只要站在朝堂之上,无人不畏惧吗?
他是朱友文,堂堂渤王,早已非昔日狼仔了。
房外传来敲门声,摘星懒懒道:‘我不饿。’
门还是打了开来,进房的却不是马婧,而是朱友文,这几日她没什么食欲,也不太出房,他自然知道原因,这日特地亲自端了早膳过来。
‘多少吃点吧。’他轻轻将早膳放在案上。
摘星看着他,忽觉得这个人好陌生。
若这人是她的狼仔,亲自端饭到她房里,她自然感动,但这人如今是大梁的渤王,梁帝手下令人闻之色变的刽子手……
‘你到底是谁?’她忽问。
朱友文微愣。
‘我都不知道自己认不认识你了?’她别过头,黯然道。‘段叔叔他……他是我爹的老朋友,他发妻早逝,膝下无子,之后终身未再娶,孤家寡人,是以小时候他极疼我,常常拿糖给我吃,还会拿铃鼓逗我……’越说越红了眼眶,她全家惨死,再无亲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从小亲近的父执长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朱友文剑下……她心中的无助、震撼与悲恸难以言喻,更开始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感到莫名恐惧。
原来他竟能如此残暴虐杀一个人?只因梁帝下令要他这么做?
朦胧的预感在此刻袭来:若有朝一日,梁帝命他将剑指向她的话,他会怎么做?
若他还是狼仔,她知道他不会,可若他是渤王……她不禁暗暗打了一个冷颤。
朱友文见她脸色苍白,面露恐惧,自是心痛,但这已是他无法割舍的人生。
‘他不但当众辱骂父皇,更刻意大放厥词,意图煽动人心,其心可诛。’他听见自己冷硬的声音如此说道。
摘星默默望着他许久,道:‘你说过,你的剑,只杀危害大梁之人,我忽然不敢去想,那些死在你剑下的人,那些被认为危害大梁之人,有多少是我曾相识、甚至是旧亲?’
朱友文沉默回望着她。
‘我知道,这是你对陛下与朝廷的忠诚,我应该要谅解。你身为大梁渤王,注定身不由己,我无法要求你不再当三殿下,更无法逼你做回狼仔,我……我太傻了。’她终于看破了,也懂了。
朱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