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祚君又瞥了眼人群道:“顾总言重,一点心意而已。”
程之卓始终站在远处,隔着攒动的人头看顾胜朝往秦绍的方向一连好几次,他眉头蹙起觉得奇怪,忽然旁边又有人咳嗽——
“抱歉抱歉。”
那人红着脸,对上程之卓又飞快移开视线,然后才戴上口罩。
吊唁结束,宾客散尽,唐秘书这才匆匆赶回来,顾胜朝披麻戴孝,孤身一人仍旧跪在棺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
“消息属实?”
顾氏风雨飘摇,千头万绪都盘在顾胜朝一个人身上,他要查的事情实在太多,沈家念着旧情,出手帮顾胜朝的忙,特地提供一点线索,然而矛头指向庄建淮,也是为给庄氏添堵。
唐秘书看了眼左右,然后低声道:“前两天有人去过那个卡车司机的家里,给了他老婆孩子一大笔钱,我顺着账号追查资金流向,显示原始户头出自庄氏集团附近的一家银行。”
庄氏集团,果真是庄氏,顾胜朝攥着拳头,半晌才抬眸看向棺椁和遗照,相片里顾先元夫妇面容庄重,贵气逼人,和棺椁里的实在相去甚远。唐秘书这话不言而喻,恰恰证实沈祚君提供的线索不假,顾胜朝后槽牙动,“找人撞我爸妈,又杀我弟弟,我还得感谢他留我一条命,好做他的替死鬼——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因为生物实验室的存在,基因图谱这桩根本经不住调查的无头悬案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栽赃到顾氏头上,眼下顾家只剩两个小辈,主少尚且国疑,何况没了顾先元,顾胜朝在业界根本还立不住脚——随便哪个顶了罪,庄建淮和雷德厚就都可以全身而退,顾胜卿回过神来,既然基因图谱能被药协出面按下,他早就该猜到雷德厚才是背后那个人。
明明是他们先和雷德厚合作的。
他们也想得太美了。
唐秘书也有些着急,“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就是急着找替死鬼么?”顾胜朝冷哼一声,撑着膝盖站起来,“既然庄建淮就是雷德厚的狗,那替主人挡灾就该是他的分内事!”
唐秘书一挑眉,“顾总的意思?”
顾胜朝眼底发青,眼眶通红,看向唐秘书的神情有种非人的怪异,“那个证人呢?”
他们暗中一直盯着化工厂,原本是想借主子的力打狗,让雷德厚收拾庄建淮一家,只是唐秘书脸色为难,“可即便雷德厚知道庄建淮想要向警方倒戈,也还是选择先对付咱们,他们主仆的关系可见一斑。顾总明鉴,咱们恐怕借不了雷德厚的刀。”
“借不了他的刀,老子就替他料理了庄家父子,”顾胜朝忽然拔高音量,怒吼声响彻空荡的大堂,
“再把刀扔回他手里!”
…
三天后,珠宝店来电让秦绍过去取戒指,早上出门前程之卓有点发烧,秦绍就让他在家好好休息,自己取了戒指回来就给他煮小米粥。
店长十分热情,带秦绍进贵宾室,茶水糕点比上一次的还精美,她将修好的戒指双手奉上,“秦先生,戒指已经修好,您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秦绍一一拿起来仔细察看,程之卓的那枚调整过圈口,他自己的那枚,原先残缺的地方做了微雕工艺,此刻灯光下已经完全看不出残缺。然后他将程之卓的那枚戴进小拇指转了转,大小正好。
他的手没有程之卓那么白,如果戴在程之卓的手上,大概会更好看。
“可以。”秦绍很满意,直接把戒指放进丝绒盒。
店长见秦绍只身来取,就提醒道:“不过大小是否合适,还得戒指的主人亲自试过才行。”
“不用,”秦绍一晃小拇指,“他就这个尺寸。”
细细长长,白白嫩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