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折玉看向他已经结痂的手,迟疑一会儿,到底是转过身去,将巾帕放进热水里打湿了,说道:“你手上的伤刚结痂,小心些。”
谈轻看他背影居然有些孤零零的,好像被自己欺负了似的,轻咳一声,低头拉开衣领解开腰带,敷衍道:“知道啦,你就放心吧,我今天睡了好久,精神比前两天好多了。”
裴折玉没说话,微微侧首,丹凤眼半阖,只见到床头椅子上放了几件柔软贴身的衣裳。
谈轻没有逞强,他今天状态是好多了,挖掉腐肉后腿伤疼了一晚上,现在好多了,还让裴折玉亲手给他擦洗换衣服,他都臊得慌。
他支着没受伤的那条腿撑着床柱坐到床边的圆凳上,利落地解开了衣衫,扔到边上的椅背上,脱掉上衣后他下意识抱住自己,也不是冷,屋里很暖和,就是怪不好意思的。
他身上也有些伤,一块块青紫的,不想让裴折玉看。
听见身后的水声,他朝裴折玉伸出手扯他的衣袖。
裴折玉默然将湿透的巾帕拧干递给他,巾帕热乎乎的,谈轻指尖碰到时还被烫了一下。
“会不会太烫了?”
谈轻脱了衣服有些冷,又刚出了一身冷汗,这热度对他来说刚刚好可以暖身,很舒服,裴折玉却不同,那双漂亮修长的手都红了。
裴折玉知道谈轻在身后干什么,只垂眸道:“天冷,很快就凉了,小心别碰到腿上的伤。”
“我知道。”
谈轻应了一声,低下头自顾自擦了一把脸,之后是脖子、肩胛骨。屋子里只剩下他动作的声音,热气熏得他耳尖也红透了,安静得让他有些不习惯,便问裴折玉:“季大人也从府城过来了,案子都忙完了吗?”
裴折玉应道:“程纬醒来之后就交待了账册的事,后来我便回刘县找你了。现如今账册在季帧手上,等过两天,他会先着带账册和程纬等人入京,告发右相贪污,且为了掩盖罪证派常家人刺杀隐王和隐王妃。”
谈轻有些诧异,“确定要告发右相吗?其实我觉得,账册作为筹码跟右相交易,可以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也能更快扳倒裴璋。”
裴折玉眸光一沉,“与右相交易,不异于与虎谋皮,他本是裴璋的人,不会轻易向我低头。常家太过放肆,右相该为此付出代价。”
谈轻顿了顿,“要是这样的话,这次右相要是没有倒台,等我们回京后,我们就麻烦了。”
右相在朝中得势这么多年,他的势力就犹如一棵大树,门生遍布半个朝堂,盘根错节,账册只是大树腐朽的一部分,谈轻认为只是一本账册,是很难一举扳倒右相的。
裴折玉又打湿了一条巾帕拧干,递向身后,谈轻才发现手里的巾帕已经凉了,正递过去要跟他交换,却听他沉声道:“那便尽我全力,将右相扳倒,让他再无翻身的余地。”
谈轻的手僵在半空,按住他被热水泡得温暖的手背,“如果只是因为我,其实没关系的。”
裴折玉回眸道:“不行,常家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回头正好看到谈轻白皙的后颈和清瘦笔直的后背,腰身纤瘦,蝴蝶骨说不清的好看。
美中不足的是,谈轻的腰胯部和蝴蝶骨周边青紫了好几块,仿佛一块破损微瑕的白玉。
裴折玉皱了皱眉,趁谈轻没有发现,很快别开脸,仍是坚持他的想法,“右相是裴璋用了二十年的人,除掉他,便相当于断了裴璋的一条胳膊。裴璋自然可以换人顶替右相的位子,但右相一倒,右相一脉也逃不过树倒猢狲散的结局,短时间内,就算是裴璋也无法填补这个空缺。届时,我们便可以尽可能的在朝堂安插人手。”
谈轻恍然大悟,“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这么看来,除掉右相,反而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