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手臂上的包扎有些别扭,他甚至能看到谈轻脸上的内疚,眼眸暗了暗,说道:“他们动我,不是因为你。皇后和太子只是想要我病发伤人,让父皇动怒,让我再无机会同他们争。”
谈轻怔了下,反应过来暗骂一声,“我还小看他们了!”
他这才明白,皇后今晚针对他,最多就是小打小闹吃个开胃前菜,恶心他一下,对付裴折玉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只要裴折玉再犯一次错,让近来对他态度似有和缓的皇帝失望,哪怕谈轻和他背后的外公怎么扶持,裴折玉都没法跟他们争了!
等以后他们对付外公也好,对付他也好,只要裴折玉依旧不得宠,他们都会轻松不少。
谈轻扶住额头,懊恼道:“我还是骂得轻了,这对母子不只是无耻,还非常阴毒狡诈!”
将他和裴折玉支开,一边想方设法让裴折玉发疯,一边让太子挑拨离间,这对母子不只想掌控谈轻,除去不能为他们所用的老国公,更想让裴折玉永远都翻不了身!
他先前说的没错,皇后跟太子是真的天生蠢毒。
谈轻不免觉得他们可笑,“赔钱货母子这么害怕你复宠,看来你确实是他的心腹大患。”
裴折玉没回话,反而问他:“太子都与你说了什么?”
谈轻不想隐瞒他,又觉得那些话伤人,便斟酌着说:“他们说,你第一次病发的时候杀了一个宫人,皇帝为此大怒,重罚了你。”
至于赔钱货说裴折玉不是皇帝亲生,谈轻是不信的。
如果真的裴折玉不是皇帝亲儿子,裴折玉根本没有机会跟他争,他又何必忌惮裴折玉?
而且裴折玉长了一双他们裴家血脉标志的丹凤眼,比太子那双更像他娘的偏三白眼的细长眯缝眼更有说服力,就是说太子不是皇帝亲生的,裴折玉都必须是皇帝亲儿子!
可是皇帝会冷落裴折玉,或许确实跟常嫔入宫半年便生下裴折玉的这些流言蜚语有关。
还有裴折玉的隐疾……
裴折玉声线偏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是真的。”
谈轻愣了下,“什么?”
“我杀了一个人,在我第一次病发时,十一年前。”
裴折玉说:“在那之后,每次下雨打雷,我都会病发,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会伤人。”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被父皇重罚后,我每次病发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避免再让父皇失望,你见到的那些伤也不是皇后伤的。”
谈轻安静下来。
裴折玉道:“是我自己。”
“我怕自己不够清醒,重蹈覆辙,用石子划伤的。”
他说着低低笑了一声,嘲讽道:“皇后是嫡母,自然有教训我的权力,她虽然蠢笨,却知道她不能直接对我出手,所以只让人点了令人容易狂躁的香就走了,她是怕我发疯伤她,因为连母妃也怕我,所以她只敢让人盯着我,一定要我今夜病发。”
山洞阴凉,谈轻感觉指尖有些冷,微微蜷缩起来。
裴折玉看得清楚,眼里浮现一抹恶意的笑,“可惜,今夜我注定要让皇后失望了,我明知父皇对我病发伤人这种事很介怀,又怎么会再次伤人呢?其实若你不来,我在这里冷静一夜,也就好了,可我没想到,你听太子说过我的事,怎么还敢来?”
谈轻的手突然被他握住,冰凉触感贴在手背上。
谈轻的身体僵硬下来,裴折玉笑声接着在他耳边响起,有些阴冷湿黏,透着几分危险。
“你不怕我发疯吗?”
裴折玉道:“我发疯,会死人的。”
谈轻回答的声音却很冷静,“你如果想杀人,为什么要自残?你是想赶我出去淋雨吧?”
裴折玉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