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她不能哭出声,不能让阿丹发现异常,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曾经是谁。
阿丹捧着热气腾腾的姜汤从灶间出来,就看见宋蝉面色惨白,眼尾还泛着未褪尽的红。
“阿翠,你脸色差得吓人,是不是受寒了?”
阿丹将姜汤放在宋蝉面前,宋蝉木然地接过碗,捧碗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轻颤,几滴滚烫姜汤溅在手背也浑然不觉。
阿丹在她身旁坐下,犹豫片刻才开口:“方才在我们摊子前那位公子,我看他穿着上好的锦布,这样的打扮好像也是大燕来的?阿翠,你可认识吗?”
“不认识。”宋蝉猛地打断阿丹,又补了一句,“倘若之后再见到他,千万不要搭理。”
阿丹被宋蝉反常的态度惊得怔了怔,但很快握住她冰凉的手,郑重地点头:“你放心,现在是在我们济都。”
“这是我们的地盘,若那个外来人敢在这里为非作歹,我和阿措定不会让他好过!”
宋蝉望着少女明亮的眼睛,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阿丹怎会明白,陆湛的手段何其狠辣,更是连大燕满朝都要忌惮几分的人物。
她低头抿了一口姜汤,火辣辣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夜深了,宋蝉怎么也睡不着。
她睁眼望向茅草铺就的屋顶,时刻警惕着屋外的动静。
她不愿想再去想那个名字,可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陆湛既已寻到济都,这小小的草屋又能藏她几时?济都与大燕虽相隔千里,未有往来,但若他真想要她,也不过是多费些时日罢了。
宋蝉望着阿丹熟睡的侧脸,眼眶不免发热。
身侧的阿丹早已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她被角上,像是生怕她半夜着凉。
这些日子来,是这对姐弟给了她容身之所,教她捕鱼晒网,逐渐融入济都的生活。
直到今日,她都天真以为自己终于能重新开始。
如果不是又遇见了陆湛。
再等等……
阿丹姐弟给她许多,她不能就这样不告而别。等天亮就和阿丹好好道别,绝不能拖累了他们姐弟。
谁知次日天还未亮,宋蝉就被院外一阵嘈杂惊醒。
院外传来阿措的怒喝声,宋蝉心头一沉,连外衣都来不及系好就冲了出去。
推开门,眼前景象让她血液瞬间凝固。
几名黑衣侍卫呈扇形围住院门,虽未出刃,但观其形体皆是常年习武的好手。
而阿措赤着脚站在门前石阶上,手中只有一把鱼叉,单薄的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视线越过众人,宋蝉的呼吸彻底凝滞了。
黑衣形成的屏障后,陆湛的身影自其间破出。虽立于众人之后,但他通身流泻的威仪,足以压过众人,让整个院落的气压都为之一沉。
四目相对,宋蝉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一时不敢相认。
数次相见乃至更亲密的接触中,他或是在暗狱里执笔批红的阎罗,或是朝服加身时的意气峥嵘。
她却从未见过这般的陆湛。
陆湛原本就凌厉的下颌线条,如今瘦削得更为分明,面上多了几分病弱之色,如同剥去所有伪饰,弱化了眉眼间的压迫。
他嘴角噙着笑,可眼底竟凝练着几分痛意,如玄冰般刺人。
“阿翠姐。”阿措仍死死盯着那些侍卫,“这些人自称是大燕来的商人,要找你谈药材买卖。”
“宋姑娘。”陆湛忽然开口,声音比记忆中沙哑许多,“我们千里跋涉而来,又是同乡,难道连杯粗茶都讨不到了么?”
他向前迈步时,宋蝉才发现他右腿似乎带着伤,脚步比往日迟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