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蝉暗自啐了一口,心里直称晦气。
赵小娘前几天才对她一番提点,话里藏着话,想来已经最近已是盯上她了,多少知晓了陆沛与她的事情。
指不定陆沛身边已经被赵小娘安插了眼线,专门盯着他们,若她此时再与陆沛有什么纠葛,岂不是往赵小娘的眼里撞么?
天可怜见,她对陆沛当真没有半点心思,倒是这陆沛,活像块狗屁膏药,纠.缠不休,怎么都甩不去。
倒是陆湛……怎得迟迟不来呢。
正这般想着,再一抬眼的功夫,陆湛已坐在了席间。
陆湛一向敏锐,似是察觉到宋蝉的目光,他亦抬起眼,灼然的目光沉沉向宋蝉望去。
与陆湛对视的一刹,宋蝉当即心虚地垂下眸子。
她心中清楚,今日对着陆湛,她的确是有愧。
那日赵小娘的人暗中谋划着下药的歹事,她本该去告诉陆湛,可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能将这至关重要的消息告告诉他。
宋蝉想,赵氏固然用心险恶,想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迫陆湛就范,为人不齿。
可陆湛若是真被强求娶了赵婉,也算是有人能够制衡他一二。
再加上这样的事传出去到底不光彩,陆湛在府中的话语权一定会大大削弱。
至少短时间内,他要应付此事,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过问她的行踪。
也许这对她而言,反倒是一个机会。
她也有过犹豫,觉得纵然陆湛手段狠厉,可好似她也不该为虎作伥,帮着赵氏等人对付陆湛。
可转念一想,她将陆湛当作一条船上的伙伴,陆湛却从未将她当作一个平等的人。
在陆湛眼里,自己不过是一把随时可弃的刀,一个毫无尊严的奴婢,他想要诋毁羞辱,便可随时斥责,甚至连她的身/子,他都要毫无保留地、随时随地占有……
宋蝉下定了决心,要给陆湛一个教训,就当是对他素来高傲自大的报复。
终归也不是自己要害他,就当她从未听见过那场谋划,陆湛也是要经受这么一遭的,能否安然度过,边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话虽如此说,宋蝉心中仍不免有些小小的紧张,她方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有那么些希望赵氏等人能够事成。
宋蝉抬起眼,继续不经意般留意着男眷席间的动向。
宾客落座,陆国公为陆蘅念了贺词,侍者行云流水般捧上菜肴美酒,席面将开。
一位身着素色锦袍的男侍,托着红木四方漆盘,徐徐走入男眷席间。
盘中整齐摆放着斟满美酒的青玉酒杯,他垂眸将酒杯一杯杯递到在座郎君们面前。
当那盏盛着美酒的青玉酒杯被轻轻放置在陆湛面前时,宋蝉呼吸瞬间一滞,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紧紧盯着那杯酒,面上强装镇定,脊背上却早已悄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宋蝉的注视下,陆湛缓缓举起了那盏青玉酒杯,贴近唇边。
第37章
陆国公是大燕有名的贤才俊彦, 此次为爱女所撰贺词,更是文采斐然、辞藻精妙,堪称绝佳之作。
众人无不称赞着国公字里行间的舐犊之情,陆湛安坐于席间, 听着周围人的盛赞, 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冷笑。
好一个慈父啊, 在外人面前,演得有模有样。
只是他大概是忘了,再过三天,可就是他死去二儿子的忌日了。
陆湛执起桌上的青玉酒杯, 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 如一团炽热的火焰,顺着咽喉一路烧进胃里, 引得腹中一阵翻涌。
青玉酒杯在他的大掌中显得很小, 如同一只幼小的雏鸟被掌控在猛兽利爪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