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只知晓其中一半——断章取义对她定罪,日复一日将她赶尽杀绝的那一半。
国君奚嵘和文武百官亦泪流满面,众人憔悴病容业已消失不见,但眼泪簌簌而下由不得自己控制,完全停不下来。
有人抽噎着说出猜想:“难道这就是,灵泽之泪?”
月蘅殿的小公主,在日食时分出生,生来就被视为不祥之人,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参加血祭的是她,协助祈雨的是她,和亲冲喜的也是她。她是举国搜寻的异瞳少女,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灵泽族,她在万众瞩目之日坦白了身世,以最狠绝的方式献出了灵泽之泪。
那泪水源源不断,淌过每一张悔恨的面孔,浸润每一颗哀痛的心。
这天下仅一人没有流泪,便是站在大殿中央抱着异瞳少女的天师宁天微。
“从今往后天师再不会得到我一滴眼泪。直到我死,也不会再为你掉一滴眼泪。”
生离那一夜她说的话言犹在耳,是这个原因吗?她原谅了一切,却不肯原谅他。
“我的眼泪为什么对天师不起作用?我只能救一朵花或者一只猫吗?我为什么连你脸上一道猫抓的伤口都治不好?难道我是灵泽族里资质最差的那一个?”
从前她执意用眼泪为他治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应是灵泽族里资质最强的那一个。她治愈了一切,却无法治愈他。
“薄情的天师不会流泪,但他为何要亲她?”有个文官困惑发问。
奚嵘也怒道:“住手!你放开她。”
宁天微根本没听,他拔出小公主脖颈上的鹤簪,更多的血从伤口处涌出,流向肩膀和锁骨,染湿她微乱的嫁衣。
他低头吻向那道伤口,想为她止住血流。他决意要把她颈侧每一丝血迹都亲吻干净,好长时间都没有抬头。
这嫁衣太碍事了,他抱着她离开,一路垂首亲吻没有松口,也不管旁人怎么议论怎么说。
奚嵘喊他:“站住!”
其他人惊叹:“如此痴迷还让珑安公主去和亲,天师真是疯了!”
嘉阳和永平也来了,在大殿门口嚎啕大哭:“珑安呢?你把珑安怎么了?!”
宁天微觉得自己没疯,他自认为无比清醒,怎么可能会疯?
对小公主抱一下亲一下又怎么了?这也能叫疯了吗?
他沉默地朝前走,一步一步走下白玉台阶。他依然没有抬头,绯红的嘴唇始终贴在她苍白的颈侧。雨又淋湿了他怀抱里的小公主,想起来,他和她常常在雨中。
他抱着小公主一路回到月蘅殿,走进来才发现,空落落的宫殿里一丝生气也没有,老旧的器物上已经落满灰尘。小公主早已不住在这里了。
生辰宴第二日,她离开月蘅殿去了绯云湖画舫,之后便被接去公主府,有生之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和那天夜里一样,他仍然将她抱去了寝殿。
“你身上全是雨,湿的,挨着难受。”上次她是这么说的。
知道她讨厌这样,他自觉擦干自己头发和脸上的雨水,脱去湿淋淋的衣袍,再抱她坐在床边。
小公主身上也全是雨,湿的,想必也很难受。他摘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轻轻擦拭她的长发和脸颊,然后解开她身上那件绣金凤纹嫁衣,一层层脱去之后只剩贴身单衣。
他扔开这件烦人的嫁衣,再次埋头吻向她颈间。所有刺目的血迹都已被清理干净,他仍然贴在那里就像忘了抬头。他用嘴唇细细感受过了,她的脉搏已经彻底停止跳动,肌肤也越来越凉。
“可我有些冷。”她曾用这样的理由索取他的怀抱。她怕冷,但此刻他也是冷的。
他抱着小公主站起来,从立柜之中找出一只金锦盒。小公主搬去了公主府,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