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00(20 / 30)

她不会复活它。

神明可以一念之间让枯骨生肉,让干涸的河床重新奔涌。

但她不是神明。

她只能看着死亡,无法逆转它。

她的触碰,不是救赎,而是毁灭。

神明的双手能够编织神明,而她只能收回这些生命。

她的触碰,不是救赎,是湮灭。

指尖终于落下了。

蜥蜴的尸体在她的指尖下无声溃散了,化作一缕尘埃,被热风卷走,连一点残骸都不曾留下。

她攥紧手掌,黑袍下的指节绷到发白。

她不是神明。

她永远无法创造,无法治愈,无法让枯骨重生。

她只能带走,只能抹除,只能让一切归于虚无。

拉弥亚多么渴望,自己也能像神明那样,轻轻的一句活过来,就能令万物都拥有鲜活的生命。

但是眼前的荒漠仍然死寂,烈日依然灼烧。

带着无法被填满的欲望,带着永远无法成为神明的遗憾。

她站起身,继续向前。

身后,所有事物的轮廓渐渐被沙尘掩埋。

前方,仍是望不到尽头的荒原。

太阳依旧高悬,灼烧着她的身躯,她的银发偶尔会飘散出来,让它们像褪色的旗帜般飘扬。

她不会停下。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还在行走,神明就还没有被彻底遗忘……

这片荒漠终究走了出去,她找到了一个府邸。

那是一个已经荒废的地方,就连曾经的葡萄园也死了。

或许是那场连绵不绝的大雨淹死了它的根系,又或许是漫长的荒芜终于耗尽它们最后一点的生机。

藤蔓干枯蜷缩,风一吹,就能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拉弥亚的黑袍扫过枯枝,那些早已经风化的葡萄藤便在她的身后簌簌凋落,化为风中的尘埃。

这座府邸的墙壁上爬慢了某种野生的藤蔓,不是葡萄,而是更加顽强的寄生植物,它们活过了那场灾难,野蛮地生在这里,覆盖了石墙的每一寸。

甚至从窗户的边缘缝隙钻了进去,像是要吞没这座建筑最后的体面。

她伸手拨开垂落的藤蔓,指尖刚刚触碰到大门。

门扉轻轻一推,就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轰然倒塌。

尘埃飞扬之间,拉弥亚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这里曾经是某个贵族的宅邸,曾经也有过管家精心打理,如今却成了荒芜的地方。

她缓步走入,黑袍拂过地面,扬起灰尘。

大厅里,水晶吊灯砸落在地上,碎片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墙上挂着许多张油画被湿气腐蚀了,鲜艳的颜料剥落了,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色块,以及氧化的黄色。

而在壁炉的上方,挂着一张巨大的肖像画。

画中的脸已经被霉菌覆盖了,只剩下少女半截优雅的脖颈,和一只搭在椅子上的手。

也许记得她长相的人都死绝了。

拉弥亚凝视了片刻,伸手触碰,画框在她的手下破碎,连同那副画一样。

沿着台阶往上,拉弥亚站在一扇门前。

门的门锁早就被铁锈腐蚀了,铜绿色爬上了铰链,她只是伸手,咔哒一声,门就开了。

灰尘在这突如其来的气流中翻滚,像是一群受到惊讶的飞蛾。

这里一片狼藉。

高窗投下一束惨白的月光,照亮漂浮的尘埃,也照亮地上散落的牛皮纸。

它们堆积如山,有的已经泛黄卷边,有的则是像被刚撕碎不久。

拉弥亚弯腰,她低头看着。

上面的文字扭曲重叠,像是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