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明黄的四方纸包, 将里面的白色药粉尽数倒进?碗里,接着用一个银勺子来回搅弄,药粉遇水则溶,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照理?这就该下完了,可?她想起?上回慕容桀的叮嘱:“切记,要慢慢下”,便?思?忖这药是否有何特殊之处,譬如虽已?溶化,但其?实药性?并未渗透,需得慢慢地下,用勺子多加搅弄?
思?及此,她便?未停下手?中动作,谨慎起?见,更是搅弄了足足有一刻钟,直到手?腕都酸麻了,这才停了下来。
岂料才将那个银勺子搁置到桌上,忽觉周身寒意岑岑,明明今日日光很足,怎么突然像是遍体生凉似得?
她正?觉奇怪,忽听身后响起?一道?冷嫂嫂的声音,沁着凛人?寒意,一字一顿道?:“你在干什么?”
芸汐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觉周身血液瞬间凝固,身上无一处不是冰寒彻骨。
那……那是薛钰的声音!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哆嗦着唇瓣,闭了闭眼,心一横,猛地转过身去!
果然见薛钰正?站在她身后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竟半点没有察觉!
她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他依旧眉目疏冷,神姿高彻,日光透过窗棂从他身后倾落,他立在光中,如仙人?临世,不染半分世俗尘埃。
跟了慕容桀这么久,她怎么会不了解薛钰。
她当然知?道?这样?一副清风朗月的皮囊下,内里有多么地嗜血残忍。
那样?多稀奇古怪的刁钻刑法,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怎么折磨一个人?了。
她更知?道?他有多宝贝赵嘉宁,她如今胆敢害她,这是犯了他的大忌了!
也因此她脸上血色尽褪,在分析清楚如今自己的处境后,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薛钰向前逼近了一步,显然没什么耐心:“说啊,在干什么。”他目光犹如淬冰,上下扫了她一眼,绕过她从桌上拈起?那张明黄的药纸,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细□□末,他用手?轻捻了一下,放在鼻端闻气味,当然,依旧是没什么味道?。
修长手?指拈起?那张明黄纸张,他于是探到她眼前,问她:“这是什么?”
芸汐往后退了半步,双手?紧紧攥着桌子边缘,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实在是退无可?退。
她绝不能说实话,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可?不说实话,难道?又能哄骗得了薛钰吗?
可?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死一搏:“回世子,夫人?贪甜,我不过,是给?她加点糖粉罢了。”
“哦?我有没有告诉你,别给?她吃太甜的。”
薛钰好像确实这么叮嘱过她,他养赵嘉宁养得很细致,可?她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怎么会这么上心。
额头密密地渗出冷汗,她死死咬着嘴唇,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奴婢一时忘了。”
薛钰微微抬眉,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目光犹如实质,似乎要将她整个穿透,芸汐觉得她在薛钰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头顶上方却忽然传来他的一声轻笑,他微微俯下身,端起?桌上的那碗花露羹递到她面前,语气甚至是罕见的温柔:“宁宁牙不好,吃不了太甜的,那这碗花露羹,就赏了你好不好?”
芸汐仿佛是受了某种蛊惑,竟然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将将要入口时,才猛地回过神来:“不……世子,我近来也时常犯牙疼,恐怕不能……”
她想那药虽然不是穿肠毒药,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吃完之后会让人?神志不清,心智失常,做出什么糊涂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如今的处境,绝对不能吃下这种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