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还很慢,安宁却看见不止一个端着长枪短炮的人趁着车子还没驶上马路,围到了引擎前。
“安先生,請问是喻晟集團的安宁安总吗?”一个尖锐女声拉开采訪的序幕。
安宁只觉大腦一片空白,车子又被挤住开不动。
“安先生!请问对贵公司今天早晨发生的員工猝死事件,作为直接责任人的你有什么看法吗?”
“安先生!请您接受我们的采訪!”
……
窒息感扑面而来。
愧疚、懊悔、无能为力的痛苦,夹杂着被网络暴力裹挟了一整天的疲惫,讓安宁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狼狈地从许多记者的围攻下最終冲出重围,最終开车驶向主路的。
狼狈之间,手机铃声反复响了几次,他都没有接。
当他終于突破重围,能够打开车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才注意到手机铃声又响了。
安宁看到来电显示是喻修明,才终于点了接听。
“安宁?”对面语气焦急,电话刚被接通就问,“你回来了吗?”
“还在路上。”安宁努力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刚刚出门遇到了记者,实在没能第一时间甩脫,现在终于开出来了,不过我没接受任何采访,但是……”
他看了一眼倒车镜,暂时没有发现追上来的人。
“暂时没有人跟得很緊,但我也不确定。”
这种不确定,讓他们都感到不安定。
喻修明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必理会,既然开出来了,就抓緊时间回来,路上不要停留,开回家就没事了,小区物业是不会让记者随意进入的。”
“好,我知道了。”
“我们大概是被算计了。”喻修明听见安宁开车的声音,沉声让他冷静,“别慌,抓紧时间回来,我们好好商量。”
安宁在喻修明身边见过不少大场面,说起来也是每天手里都能有上千万生意的公司高管,虚与委蛇、尔虞我诈的场景他都能应付,但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混乱又充满恶意的局面。
更何况,被舆论的枪林弹雨浇过一轮的安宁,心中的负疚感前所未有的重.
二十分钟后,安宁将车在住处的地下车库里停好。随后很快就又接到了喻修明的电话。
“还没回来?路上有麻烦吗?”
“没有。”小区的门禁系统非常完善,地下车库此时也相当安静,安宁放松了不少,“刚到……刚停下车,在地下车库。”
“先到我家来。”喻修明闻言也不多话,确认安宁听清楚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安宁心中纷繁一片,没有什么成型的主意,于是跟随明确的指令就成了他此时最容易做到的事情。
上电梯,按下喻修明家的楼层。
他对这层楼的熟悉程度其实都不亚于自己所住的楼层,因为在这里住的数年里大部分的工作日,他都会勤勤勉勉地在早上上班出发前来到这一层,幫自家上司整理东西外加拎包。
电梯内只有安宁一个人,让他稍微放松了点。
一个人?
安宁按下楼层键,对着模模糊糊的镜面轿厢愣了一秒。
像是投石落入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安宁思绪回轉——
从公司下楼的时候,电梯里除了自己,好像还另有一个人?
那人安宁并不认识,当时先入为主没有多想。可是如果細想起来,这本身就很可疑。
电梯内短暂的时间不足以让安宁细细思考出其中的所以然,很快他就来到了喻修明的楼层,开门后他赶不及休息就连忙把方才的思考说了出来。
已经冷静思索了很久的喻修明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