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千岁侯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岳父!”
“是丧尽天良啊!苏大人可是他的恩人!”
“连岳父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阎涣百口莫辩。
他确实想要苏泉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这明显是有人设局,但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就连他派去下毒的太医,也在这时落井身亡。
最让他心痛的,是苏若栖的反应。
当苏若跌跌撞撞地冲进灵堂,看到父亲惨死的模样时,整个人崩溃地跌坐在地。她转身看向阎涣,眼中满是绝望与憎恨。
“为什么。”
她声音异常嘶哑,面容变得扭曲。
“我父亲从未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此毒手?!”
阎涣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难道要承认自己确实计划毒杀苏泉,只是被人抢先一步吗。
苏若栖见他沉默,更加确信了传言,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素白的孝服。
从此,苏若栖一病不起。
无论阎涣请来多少名医,她都拒绝诊治。有时她会突然抓住阎涣的手,泣不成声:
“良儿还那么小,求你放过他…”
有时,她又会无力地躺在床榻上默默垂泪。
阎涣日夜守在她病榻前,看着这个曾经明艳动人的女子日渐枯萎,心如刀绞。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她绝望地想要自尽的模样,想起她初为人母时,抱着阎良时的温柔笑容。
这些年来,虽然只是名义夫妻,但她始终尽心打理家务,从未有过怨言。她爱上自己了,阎涣都知道,也明白她在背后以苏家女的身份为自己周旋转圜,尽心尽力。可他对这个女人,只有互利互惠的帮扶,和一些感动和怜悯,此外,再无其他。
“若栖,我…”
他试图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苏若栖艰难地睁开眼,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阎涣,我只有一个请求。”
“照顾好良儿,他是无辜的。”
阎涣紧紧握住她愈发冰凉的手,此刻他感受到了什么,再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解释上。
“我答应你。”
“我会对始终良儿视如己出,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得到这个承诺,苏若栖似乎放下心来,她最后望了一眼窗外,那里正飘着今冬的第一场雪,就像她初见阎涣那个冬天一样。
“阿涣,你瞧。”
“下雪了。”
她轻声呢喃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若栖的葬礼很简单,特别的只是阎涣不顾礼制,坚持要全府为她服孝百日。那些日子,他常常独自坐在灵堂里,对着妻子的牌位饮酒到天明。
世人皆道千岁侯与亡妻鹣鲽情深,却不知,这情,不过是他们彼此间永远还不清也说不完的恩情。他那些时日的醉酒,不是思念一个英年早逝的爱人,而是悼念一个一生悲苦的女子。
一个和他母亲一样可怜的女子。
有时,小阎良会跑来问他,母亲去了哪里。阎涣总是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没关系,父亲会永远陪着良儿。
没有人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此刻内心充满怎样的悔恨与痛苦。
他让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失去了唯一的母亲。
此时的阎良,和当初的自己,又有何分别呢。不过他比自己幸运许多,起码他还有一个名义上的父亲怜爱他、疼惜他、护着他。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泗京城的大街小巷。
阎涣站在窗前,望着白茫茫的天地,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苏若栖曾对他